陆长亭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 若不是这男子提起,陆长亭一时间还真记不起他来,毕竟陆长亭从回到北平便满脑子都是汤家父女和边塞军务,哪里还记得这么个小喽啰……那白莲教是被他坑完就顺手扔一边了。 陆长亭暗暗将这男子的模样印在眼眸中,口中却仍旧没有发声。 那男子对上陆长亭冷淡的目光,这才有些紧张了。但他到底对陆长亭的外貌怀着两分轻视,所以随后笑道:“陆公子若是有空,劳烦陆公子也为我瞧一瞧宅子如何?” 陆长亭:“……”尽管这人已经极力掩饰了,但陆长亭还是能充分感觉到他掩藏起来的那一丝轻视,以及那点儿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这人竟然在他的跟前玩儿优越?他是觉得他来找自己去瞧风水,是在对自己施恩?是在给自己一桩大生意? 陆长亭还当真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那林老爷在北平地位不低吧?他算是家底丰厚吧?他在自己跟前不也是小心翼翼,万分感激吗?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子,倒是还先拿乔起来了。 陆长亭事情那样多,堪称事务繁忙,他哪里还有时间挤出来去给人瞧什么风水?就算有,那也是别人三催四请才是。至少这男子是一辈子也别想请到他的。 陆长亭懒懒地启唇道:“没空。” 那男子愣了愣,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结果,大概是他觉得,自己该拍马屁拍了,该送上门的生意送了,怎么……怎么这陆长亭会不答应自己呢?男子暗暗皱眉,心底却是认定了陆长亭不好接近。不就仗着燕王和秦王两位殿下吗?男子的不快一闪即逝。 可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也已经足够细致入微的陆长亭发现了。 “三保,走吧。”陆长亭道。 “是。”马三保低眉顺目地跟了上去,但是却在走过那男子身旁的时候,马三保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那男子一眼。马三保也是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只一眼就看出了这男子的真实想法,自然因为陆长亭的缘故,对这男子也极为不满。 计宝山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点儿端倪,他更不敢留陆长亭了,甚至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毕恭毕敬地跟在后头将陆长亭往外送。 男子这才清晰地认识到,人家真的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他忙转身道:“陆公子等等!我是诚心相邀陆公子,陆公子为何不肯前去一看呢?” 陆长亭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了自己倨傲的一面,道:“诚心邀请我去的人多了去了,我岂是每个人都会答应的?” 男子再度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分别,但……“可,可陆公子不肯看在史掌柜的面子上……” 陆长亭直接打断了他:“史掌柜是史掌柜,你是你,我从前见也没见过你,单凭你在我跟前说了两句话,我便要应下你?”陆长亭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冷漠,语气缓慢得颇有些慢条斯理的味道:“你算什么东西?”个中傲慢尽显无遗。 那男子彻底地怔住了,他根本没想到跟前这看上去仙风道骨,姿态高洁的少年,会在他的跟前陡然展现出这样一面来,巨大的转变让男子语塞了好一会儿,直到看着陆长亭远去了,男子才赶紧追了出去:“等……等等!陆公子,陆公子!” 陆长亭根本没搭理他,其实正如他自己所说,那么多想要通过他和燕王府攀上关系的人,难道每个人他都要去理会吗?那岂不是反将累得够呛? 陆长亭上了马车,车夫驱动马车。 而马三保掀起车帘朝那男子看了一眼,那冷漠的一眼将男子钉在原地。 男子先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却是忍不住埋怨道:“若是没了燕王,看你还能摆出什么架子来?”他哪里知道陆长亭靠着的自己本事绝对不会过得差呢?他又哪里知道,这哪个王爷都可能没有,但唯独不可能没了燕王。所以他也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这厢上了马车后,马三保便忍不住蹙眉道:“这人实在太没眼色了。” 陆长亭低声道:“这世上总有人自视甚高,理所当然地去要求别人。不必理会,我们也没这个功夫去理会他。” 马三保这才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陆长亭便越发无法将他和后世那个郑和联系起来了。 不过陆长亭也没想太多,此时他经那男子一提醒,便不由想起了那史嘉赐该如何处置。一个在北平,一个在西安,那史二叔不可能无端端地拉着人下水,若非是真有牵连,怎么可能会提到一个千里之外的人?再想一想史嘉赐之前的表现,陆长亭便不由觉得这人实在城府极深,半点也不显露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才要快些处置了他才好。 只是史嘉赐也是北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他向来行事讨喜,又为人仗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