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仆人议论太太的声音了,说是不把二少爷当人看,这手段,分明是驯服那些猫猫狗狗时才用的! 见识过闻樱使鞭的那群听差,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唾沫横飞,就差没指着太太的鼻子骂她“伪善”了。 她气得想冲上去和人分辨,但太太拦住了她,说是:“她们说得也没错,我这方法确实不是对人用的。” 闻樱想的是,对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手段,哪怕她肯对邵廷玉谆谆善诱,他也听不懂自己一个字。 但这样一说,莹草又觉得太太还是从前的太太,只是变得更冷静也更可怕了些。 她不知怎么,看着慢条斯理用餐的太太,太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照着她下巴一点莹玉似的流转,分明是美且温柔的气质,却让她不觉生出寒意。 “叫人把桌上的荤菜都撤了。”闻樱忽而发了话,她压下了邵廷玉伸出来的手,“小虎只吃肉不吃菜怎么行。” 邵廷玉虽然不知事,但直觉和判断都非常准,肉菜一撤,他没有去追那个端走的人,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闻樱。 闻樱把筷子递到他手里,见他双手各握一只,好奇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菜。 她绕到他身后去,把控着他的右手,用筷子夹了一片白菜,搁到他碗里。邵廷玉瞪着那片叶子看了半天,嫌弃地把碗推开了。 动作太淘气,闻樱看得笑起来。 她想了想又坐回了位置。桌上独她的座位旁边还特地留了一道牛排,她换了刀叉切下一小块,直把他看得目光灼灼、口舌生津,才用叉子叉了一小块到他碗里。 他伸手要抓,她却不移开叉子,教他道:“肉。” 邵廷玉吃不到肉很不耐烦,闻樱又重复了一次,他歪了下脑袋,喉咙发出含糊地声音。 她将叉子又往肉里签去,连着底下的那片菜叶子,一同递到他嘴巴边上。 他“嗷呜”一声,想也不想都咬了进去。 闻樱刚要把手收回去,却发现他追过来,舔在她手腕的位置,将那里不小心沾的牛排酱汁舔干净了。 “狗鼻子。”她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鼻子,又道:“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邵廷玉只懵懵懂懂地听着。 从那日打针时不知不觉地睡着开始,邵廷玉就睡在闻樱的房间了。 于是晚间,莹草把装着邵廷玉衣服的一个布包抱进了闻樱房里,口中愤愤:“太太,那边托了人送衣服来,说是特地给二少爷做的,怕二少爷冻着,呸,拐着弯子骂咱们苛待她儿子,有本事就别送到府里来……” 绒毛地毯上,摊了一地的儿童积木,她一脚踩到个三角尖,“哦呦”喊了声,见二少爷疾电一样直射来的目光,讪讪笑了,连忙移开了脚。 “别踩了我们小虎的玩具,别人碰了他不要的。”闻樱正坐在室内沙发躺椅上看书,见状笑了笑,充当他的发言人。 邵廷玉眨了眨眼,果然把三角积木扔得远远的。 莹草咳了下,“太太,这衣服咱们还是拿去扔了吧?大帅府里什么没有,惯得她这样作态!” “留着罢。”闻樱翻过了一页书,忽地想起什么,吩咐道:“这布包你原样留着,再去找一个相似的,随意裹几件衣服,再拿去丢了。” “诶?” “白天去,最好有人看见。” 莹草不解,但还是照着吩咐去做了。 等她一走,邵廷玉厌倦了玩具,爬到床上准备睡觉。闻樱同样上了床,将莹绿顶的台灯调到合适的亮度,拿了一本儿童书,用轻细柔软地嗓音给他讲起了故事。 她发现小狼狗很喜欢自己念书的声音,往往这时候,他就会放下心里的防备,有时候她念着念着,他喉咙里也会发出含糊咕哝的声音,像是在学她说话。 这样一来,晚上反而是最适合她教学的时间。 但同样的,卸下防备的他入睡也非常快。 闻樱正将故事念到一半,侧过头去,他已经捉着枕巾睡着了。总是显露出凶狠的目光闭着,眉头也松开来,额发垂落分开,只看他酣睡的模样,就像个小天使。闻樱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关灯睡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