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就被端了上来,她实在被折腾累了,连吃了几个,方想起来什么,咬着调羹问他:“你真的不吃吗?” 宇文泓第一次看她吃东西,或者说,第一次看这辈子的她吃东西。先前对于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印象里似乎与其她女子没有太多区别,小吃几口就仿佛饱了,随后就盯着他看,一直被人看着,他便也不太想吃了。但今夜她却吃得非常香,一个接一个往口中喂,动作仍然很秀气,吹汤时红嘟嘟的嘴唇一呼,当真是秀色可餐。 他不知不觉就看饿了。 见他犹豫,闻樱便舀了一个喂他,另一只手放在下面虚兜着,见他当真吃了,还对他笑了一下。 他吃到口中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这是她用过的勺子,但奇怪的是并不排斥,再看她难得的笑容,也就沉默着吃了下去。 待宫人将东西都收走了,两人洗漱一番,紧跟着便是要就寝。 天色已晚,她吃了东西又用热水擦洗过身子,这会儿自是昏昏欲睡,坐在床沿揪着被褥一角,险些没一点头磕到床柱子上去。太子饮了酒亦是困顿,见她这样,却忍不住一笑,又去捏了一捏她的脖颈。 这一捏害得她猛然一抖,霎时半醒过来,瞪他时眼波娇艳。 他心弦颤了颤,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去吻她。她卸了妆,没胭脂等物什,面颊却仿如粉荷一般,比平日更幼嫩些。他将她压进软被里的时候,忽然问:“你小名叫什么?” “……芝芝。”她迷糊着答。 她本是没有小名的,有也是原主的。 “灵芝的芝?” “芝麻汤圆的芝。” 他又是一笑,便噙着这笑意,从她的面颊一路往下亲去。 房里的灯已经熄了,龙凤烛的光洒了一室昏黄,凭添暧昧的朦胧。但等到她衣襟半开,人已经晕得不知今夕何夕时,宇文泓忽地听见她的声音。 【不要……】 他恍惚了刹那,解她衣襟的手一顿,那声音也一次比一次更清晰。他醉意朦胧地支起身,扶着额头看她,她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是闭着的,显然是累得狠了,昏昏欲睡,只能偶尔迷糊地半睁眼看他。 但她心里的排斥如此明显,以至于他听之酒醒了大半。 宇文泓回想自己刚刚的举动,忽地自嘲一笑。 其实打从将玉如意放到她面前,而她又选了他那日起,他就决定要好好待她。 刚重生的时候他戾气极重,以为自己多活一世,已经将所有的人心都看透了,因此一心只想复仇。 却就在这时,他有了读心术。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想的也就越明白,重生的时候他以为吴玉贞很好,无论如何她是一心向他的,但经历过几件事后,他才发现他自以为了解到的真相并不那么透彻。而他上辈子不喜欢与她相处,并非没有道理。他自小在权谋中长大,所学唯一字“斗”,与兄弟斗,与臣子斗,甚至与君斗,万事加诸阴谋,便希望身边的人能简单一些。吴玉贞所求非他想给,而她所给的,亦不是他所求,所以哪怕重来一次,他们依旧不适合。甚至,他在读取她的内心后,难以忍受与她朝夕相处。 而因为被闻樱背叛,他以为她该是坏的了,偏偏她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再一次使他倾心。后来他想明白了,若非他刻意放手,任由她比上辈子更早的认识了宇文洛,这一世或许她能更加纯粹的待在他身边。 但显然,他明白的又太晚了一些。 一旦想到她如今心里还有宇文洛,事情仿佛沿着上一世的轨道在延续,他亦突然变得畏惧。或许,哪怕她没有不情愿,他同样迈不过自己的那一道坎。 他始终无法忘记,他死后,她欢喜地扑入宇文洛怀里的情景。 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闻樱已经彻底睡了过去,且舒服地翻了个身。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手却不自觉地伸过去,替她将被子盖好,在她不安欲动时,又在被子上轻拍了拍,任她彻底陷入甜美的梦乡。 第二日,闻樱从床上醒来,旁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穿戴好走出房门时,便看见宇文泓在廊下逗鸟,玄凤鹦鹉,脸颊一团可爱的胭脂橙红,她看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他冲她招招手,她便兴致勃勃地提溜着襦裙裙摆,小步跑过去,还险些踩到软缎的披帛,后面壁月急忙跟上来替她围披风。宇文泓竟让她退到一边去,亲自接手帮她系好了披风的系带,惹得她又看了他几眼。 她给鹦鹉的碗里加吃的,逗弄它来吃,小玄凤却顶着它的胭脂团,高傲地撇过了脑袋。 她逗了半天也不见它来吃,忽听得宇文泓,“它想喝水,给它加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