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幼嫩的新生命。那条老狗趴在他脚边晒太阳,眼睛盯着袁悦,脑袋随着他位置的变化而变化。 袁悦的手脚力气还是不够,艰难地移动了几盆花之后,暂时坐在椅子上喘气。 失去精神体的影响渐渐地开始在身体上表现出来了。康复医生反复嘱咐他,必须每天都做康复训练,让肌肉和骨骼尽快适应现在的新状况。有研究人员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参与他们的研究,毕竟一个失去了精神体却还能活着的向导很罕见,他们想检测他完整的康复过程。 袁悦没什么兴趣,直接拒绝了。他感觉到自己有种很难描摹的心灰意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一天中最开心的大概就是秦夜时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了。 袁悦现在出门还要借助拐杖,他的平衡感似乎随着毛丝鼠的消失而受到了损伤。虽然医生确定地告诉他这是可以恢复的,但秦夜时比他还要紧张,各式各样的轮椅拐杖不断输送进入袁悦的家里,都快要摆不下了。 袁悦觉得,秦夜时认真得有些可怕。 秦夜时不让他动手干活,也不让他随便出门,每天最关注的就是一件事:今天好些了吗? 袁悦每一天都在慢慢恢复。他甚至认为自己恢复的速度太慢了,很对不起秦夜时的期待。 老狗蹭了蹭他的脚,呜呜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询问。 袁悦坐了一会儿,决心继续干活。他正要把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巨型留蝶玉移到一边去,忽然看到了在阳台角落里的一个小花盆。 花盆他是熟悉的,只是已经忘记了它还放在这里。 巨型留蝶玉一共有两盆,都是宁秋湖从深圳南山区挖回来的。一盆是他的,一盆是袁悦的,养着它们一是为了给袁悦做研究,二是为了吃蚊子。宁秋湖那一盆没多久就死了,袁悦让他清理残骸,结果发现他又往花盆里种了些东西。 问他种的什么,宁秋湖不肯说。 但之后就没人再去打理了。那些没有发出的种子也早就死了。花盆里的土结成了硬邦邦的一大盆,袁悦拿起花盆想要把土倒出来,谁料手上没力气,差点把花盆砸在自己脚背上。 他歇了一会儿,突然失去了料理这花盆的兴趣。自己的那盆留蝶玉已经长得很大,他早就在考虑给它换盆了。留着这两个花盆也是无用,冷不丁看到的时候,还觉得难受。 扔了吧。袁悦心想,等秦夜时来了,让他顺便拎到楼下去扔掉。 呆在家里其实挺无聊的。袁悦在工作群里和同事聊了几句,又跟章晓发了几条微信,最后发现最闲的人是高穹,语音一条条地发过来。 高穹学会发微信语音没多久,对这个软件充满了天真的兴趣,不停地问袁悦:“喂?听到我声音吗?你知道我距离你多远吗?” 袁悦没理他。 看了一会儿周沙婚礼上拍的照片,袁悦觉得手上拄着拐杖的自己很难看,很扎眼。但是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秦夜时,始终紧紧跟在他身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以隐蔽的姿势略略张开了手臂,是一个护卫的姿势。 袁悦把照片放大,直到秦夜时的脸占满整个屏幕。 秦夜时和秦双双长得非常像,袁悦以前一直觉得姐弟俩这副五官放在秦双双脸上是非常好看的,但是放在秦夜时这儿,就显得过分秀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的原因,这个想法已经消失了。袁悦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久,最后确认:不女气,挺帅的。 所以自己到底有哪里好的?袁悦又陷入了这个无法解答的、困扰了他很久很久的问题。 就算秦夜时对自己有性反应,那也不能说明任何事情。就算自己曾经和他滚过一两次床单,同样也不意味着要为彼此负责任。袁悦有时候甚至很担心:秦夜时是不是把依赖、好奇和爱混淆在一起,还没有机会分清楚? 而且对他来说,谈恋爱,和一个人交心,跟一个人亲密到产生一起生活的念头——这些都太可怕了。一切都会变,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会引起这种关系的变化。宁秋湖当时不辞而别,就算给他留下了这个房子,但带给袁悦的恐慌和自我怀疑,袁悦至今还没有消除。 秦夜时就像是一颗火种。毫无预警地落下来,自顾自地燃烧起来,把袁悦团团包围,却不让他觉得难受。 他想了一会儿,倦意涌了上来,便回到床上睡觉了。 精神不济令他很难仔细认真地思考问题,袁悦觉得这日子过得可以说得上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了。 做了一个和毛丝鼠、老狗一块玩儿的梦,在梦里哭了一会儿,袁悦被敲门的声音惊醒了。 他拖拖沓沓地走到玄关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秦夜时。 袁悦看着他,有些发愣:“剪头发啦?” “好看吗?”秦夜时见他发现了自己的新变化,很高兴,晃了晃脑袋,“理发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