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呆了一呆,认真地想了想,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脸:“我没戏文上说的那么漂亮吧……” 剪春仔细打量自家小姐,圆脸长睫,珠圆玉润,肤光细腻如雪,满脸青春朝气,笑起来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睛像一对月牙儿,除了有些呆气之外,哪一点不漂亮了? 金兰没敢抬眼,举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手指头藏在袖子底下指指那位官大人的方向,“可他比我好看啊……” 剪春一噎。 还真是,自家小姐漂亮是漂亮,但这位官大人却是那种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来的俊秀人物,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个标致的美男子。 这样的人举世罕见,光是静静地往那里一站,其他人立马被他衬得黯然失色。 剪春马上改口:“那他就是看上咱们贺家的什么东西了!” 金兰也想到贺枝玉了,心口猛地一跳,“他是不是想陷害我们?” 前几天传话的内侍明明再三叮嘱让她和祝氏一同赴宴,今天那个小内侍却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 她不懂规矩,没有深想,现在细想,处处透着古怪。 如果这个官大人是郑贵妃的人,想从自己这里下手陷害贺枝玉…… 难道这其中有阴谋? 金兰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脸上血色褪尽:她什么都不懂,万一中了对方的陷阱,连累到枝玉可怎么办呀? 主仆俩紧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嘚嘚的马蹄声响起,锦袍男子靠近车厢,望着金兰。 “跟我走。” 嗓音有些低沉。 金兰还没反应过来,两名缇骑已经飞快下马,一左一右挟住马车夫,示意他驾车。 车夫抖如筛糠,抬手扬鞭。 马车晃荡了一下,车轮轧过平整的泥地,往西苑相反的方向驶去。 远处的护卫犹豫了片刻,没有上前阻拦锦袍男子带走金兰。 金兰简直魂飞魄散。 深居简出的深闺小娘子,哪里见过眼前这种阵仗? 这种时候就不必指望养娘、丫鬟了,那些皇家守卫都不敢拦这个男人,养娘丫鬟一老一弱,怎么帮她? 哭闹喊叫也没用,锦衣卫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主仆几个只能任人鱼肉。 金兰捏紧拳头,哆嗦着挥开帘子,鼓起所有勇气质问对方,“你是什么人?怎么能无缘无故挟持我?” 她已经很努力了,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在发颤。 锦袍男子没有回头。 金兰闭了闭眼,摸索着拔下发髻间的一根银簪子,滑入掌心。 她不能害了贺枝玉的前程,如果这锦袍男子看上她了,那还好说,如果他是冲着枝玉来的,她就自我了断,不能让郑贵妃阴谋得逞…… 决心好定,但金兰怕疼,手指碰到冰冷的银簪,想到可能要用这簪子划破自己的喉咙,寒意顷刻间爬满全身,眼圈不由自主就红了。 那得多疼啊? 她才十四岁,平生没做过坏事。 金兰想哭,可她明白哭没有用。 耳畔一阵撕心裂肺的抽气声,剪春已经吓得大哭起来:“当官的都这么蛮横么?他想带小姐去哪儿?” 锦衣卫在大庭广众下抢人,真的没人敢管? 金兰心如乱麻,听见剪春哭,反倒镇定了些,握住剪春的手,安抚道:“别哭,省点力气。枝玉可是秀女,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她毕竟是主子,见她还算沉着,剪春也跟着冷静下来,低头抹去泪花。 马车夫在外,车厢里只有金兰和剪春,其他仆从应该被锦衣卫赶去其他地方看管了起来。 宫宴傍晚结束,总会有人发现金兰被掳走,到时候也许会有人来诘问锦袍男子。 金兰越来越低沉:以祝氏的性子,很可能反过来帮着锦衣卫掩饰她的失踪,因为祝氏不想牵扯到贺枝玉。 只有表哥和枝玉会救她,但表哥一无所知,又无权无势,枝玉还只是个小小的秀女,怎么救她? 掌心的银簪冰凉如雪。 马车已经离了官道,离西苑越来越远。 一名缇骑在车窗外道:“罗统领,我们直接出城?” 锦袍男子嗯一声。 缇骑们不明所以,没敢多问,紧紧跟在锦袍男子身后。 再次听到“统领”这个称呼,剪春眼皮直跳,心念电转,仔细回想刚才那锦袍男子的种种。 总觉得对方怪怪的,但哪里怪,好像又说不上来。 剪春心跳如鼓。 缇骑回话的时候,称呼这位大人什么? 罗统领? 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