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作践他,昭德宫跑腿的太监宫女就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那时候连几个看守东宫的老宦官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枝玉牙齿颤颤,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难怪祝氏对贺枝堂看管得那么严,一看到枝堂和金兰说话就皱起眉头,难怪祝氏会故意引导枝堂嘲笑金兰,当着枝堂的面要金兰立规矩……金兰进宫以后,祝氏大病一场,天天守着枝堂,枝堂不过是出门玩几天,她就在家发疯摔东西…… 因为阿娘心虚。 两名内官无声无息地从角落里跃出,拉起面色苍白的枝玉,扶着她离开。 朱瑄眼神示意扫墨,扫墨躬身应是,捧着梅枝退出去。 院中只剩下朱瑄和罗云瑾两人独对,梅花凌寒盛放,暗香浮动。 寒风凛冽,朱瑄忽然掩唇咳嗽。 罗云瑾抬眸看他。 朱瑄咳了几声,轻声道:“你放心,孤一时半会死不了……她还在,我怎么舍得死。” 罗云瑾凤眸微垂,沉默了一会儿,道:“贺家的人可以交给我处理。” 朱瑄唇边浮起一抹讥讽:“怎么处理?杀干净了一了百了?倒也是你做得出来的事……当年你就想杀了我……” 罗云瑾握着刀柄的手颤了一下。 朱瑄停下来,顿了一下,道:“不必了,我留着他们姐弟有用。” 贺枝玉可以因为担心金兰是否过得好而冒险进京,贺枝堂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据教他的先生说近来慢慢懂事了,这对姐弟可以留着。 罗云瑾明白朱瑄为什么留下贺枝堂和贺枝玉,他抬头看一眼朱瑄。 朱瑄立在梅树下,瘦削清癯,神情平静。 白皑皑的雪地上落满红英。 …… 金兰他们刚吃完饭,挪到厢房坐着吃茶。 扫墨捧着一簇梅花枝进去,笑着道:“千岁爷亲自摘的梅花,请殿下赏玩。” 金兰让小满接过花枝拿去插瓶,看一眼低垂的撒花门帘:“他回来了?” 扫墨道:“还没回来,这是千岁爷出门前摘的,刚刚拿去修剪了。”嘴里说着话,眸光落在一脸笑容的祝舅父脸上,微微颔首,告退出去。 祝舅父心领神会,喝了杯茶,找了个借口出来。扫墨等在外面,领着他走进后院,推开门。 枝玉坐在桌前,双手已经解开了束缚,头发也梳起来了,不过身上还穿着小厮的短打衫,眼圈发红,小脸雪白,薄唇抿得紧紧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凶恶。 祝舅父又惊又喜,跨进门槛,拉起枝玉上上下下打量:“我的小祖宗!总算找到你了!” 扫墨领着看守的人退出去,合上房门。 祝舅父拉着枝玉,老泪纵横,不住念佛。 枝玉推开祝舅父的胳膊,冷声问:“舅舅,枝堂是不是乔姐生的?” 祝舅父一愣,表情凝固在皱纹间,眼神躲闪,扭开脸去拭泪。 枝玉闭了闭眼睛,原来是真的,皇太子没有骗她。 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掉落。 …… 枝玉小的时候性子急,脾气比现在还暴躁,刺猬一样,浑身是刺,谁沾上她都得被她硬生生咬下一块肉皮。 亲戚家只要有人敢说一句祝氏和她的闲话,她立马放声大哭,滚到人家脚底下撒泼,非要人家给她赔礼道歉。 谁感叹一句可惜她不是男孩子,她一指头戳到人家脸上去:那么喜欢儿子回家和你儿子恶心人去,别来我跟前寒碜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