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个场景难以想象。 …… 金兰送周太后回仁寿宫。 周太后坚持要去乾清宫看望嘉平帝,听罗云瑾说嘉平帝已经睡下了,到夜里才会醒,又知道郑贵妃守在乾清宫,这才罢了。 金兰坐在轿辇里,撩开帘子,视线落在罗云瑾身上。 他跟在周太后的轿辇旁,一路踩着积雪往前走,为了听清周太后说话,脊背微微弓着。 她看着他的胳膊,觉得他的伤应该好了,不过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伤口愈合得慢,可能衣衫底下还裹了纱布。 看了一会儿,她放下帘子。 周太后回到寝殿,摘了头上沉重的金丝发髻,歪在榻上,把罗云瑾叫到跟前,问他嘉平帝的事。 金兰和德王妃见状告辞出去。 周太后挥挥手,继续和罗云瑾说话。 金兰转身,刚走出几步,身后一阵沉重的钝响,周太后蓦地拔高了嗓音,怒道:“我还当是什么缘故,原来还是因为那些糟污东西!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德王妃和庆王妃吓得哆嗦了两下,不敢回头。 金兰眉尖轻蹙,回头看向暖阁。 周太后坐在榻上,满面怒容,神情有几分狰狞。 罗云瑾站在她面前,眼睫低垂。 周太后勃然大怒,胸脯剧烈起伏,随手抄起一块金镂空嵌珍珠如意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罗云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闪躲,玉如意砸到他脸上,砰的一声,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脸上很快浮起一道浅浅的红印,如意坠落在地上,几声碎裂声响,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阁中宫人抖如筛糠,噗通几声全都跪在地上。 德王妃扯住金兰:“老娘娘发起火来谁都骂,我们就别进去了。”硬拉着她出去。 金兰跨出门槛,想了想,轻轻推开德王妃,转身往里走。 她去而复返,裙琚扫过金砖地面,腰间环佩叮铃响,盛怒中的周太后看到她,怔了怔。 “老娘娘别气坏了身子。”金兰走到榻前,端起一盅茶,送到周太后手中,“圣上最孝顺您老人家了,也只有您的话圣上才会记在心上,等圣上好些了,您好好和圣上说。” 当着她的面,周太后不好发脾气,眯了眯眼睛,躺回大靠枕上,冷哼一声。 宫人忙站起身上前服侍周太后,一叠声劝她,为她揉肩捏腿。 气氛缓和下来,忙乱中,罗云瑾识趣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一眼金兰,她坐在周太后身边,笑着给周太后剥葡萄,眼风扫都不扫他一眼。 她是为了帮他解围才回来的……她就是如此,不管什么时候,不忍看他受辱,哪怕现在的他们根本算不上认识。 连解围的法子都一样。 她性子好,所以朱瑄告诉她一半实情,隐瞒另一半真相,她不会细究到底,随遇而安,大大咧咧的。 罗云瑾掉头走出暖阁。 几名内官跟在他身后,不住吸气,小声叹道:“统领您何必那么老实?万岁非要听那些道士的怂恿服用丹药,您想劝也劝不了啊!老娘娘下次再问起这个,您就说是那几个道士在捣鬼。” 罗云瑾淡淡地道:“说不说是一样的。” 他帮嘉平帝料理炼制纯红丹的事,手上并不干净,周太后的迁怒于他而言不痛不痒,他也算不上无辜。 谢骞说他是在自找罪受。 这哪里是受罪……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多为她做点事,他甘之如饴。 嘉平帝活不久了。 清风拂动悬铃,送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铃音。 罗云瑾站在檐下,和煦的日光透过交错的檐角落在他半旧的窄袖衣袍上,他抬起头,眸光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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