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万分的表情,没有和指挥使寒暄,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回廊,气喘吁吁地道:“罗、罗统领!借一步说话!” 指挥使眼珠转了转,笑着拔腿走开。 罗云瑾没有理会谢骞。 谢骞大喘几口,扳住他胳膊,急得脸色发白:“我祖父来了!就在后面!我没骗你,老头子今天来看望圣上的,你赶紧避一避。幸好我先看见你了,不然你们就得迎面撞上!” 一边说一边推搡着罗云瑾往回廊里走。 罗云瑾一动不动,视线落到自己的手背上。 炭火留下的烫伤快好了。 可是有些事永远无法弥补。 如果他早一点面对一切,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飞檐重脊,碧瓦朱甍,金灿灿的日晖倾洒在高高耸立的殿宇廊庑之间,几尺厚的积雪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束,绵亘的宫墙静静矗立。 罗云瑾抬起头,站在乾清宫空阔的回廊内,负手而立,俯瞰台矶下空旷宏伟的广场,俊朗的面孔掩映在暗影中,寒风吹起他的衣袍,风声猎猎。 阶前传来脚步声,头发花白的谢太傅慢慢步入他的视野之中。 第109章 决堤 谢骞面色焦灼,恨不能给罗云瑾跪下:“你疯了!老头子的脾气谁劝得过来?你不要命了!他要是当场揭破你的身份,你怎么在司礼监立足?这里人多口杂,你真想和老头子相认,再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帮你传话。今天就算了!” 罗云瑾无动于衷,沉静淡漠,缓缓步下长廊。 他身姿峻挺如山,谢骞是酒肉里泡大的富家子弟,怎么推都推不动他,急得直跺脚。 谢太傅迂腐顽固、悍不畏死的名声阖宫皆知,周围侍立的金吾卫、禁卫、锦衣卫不敢上前,远远站在一边观望。 罗云瑾宽阔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迎向谢太傅。 谢骞吓得心口怦怦直跳,大气不敢出一声,腿肚子微微打颤,强撑着没有大喊出声,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几步抢上前,挡在罗云瑾面前,抱住谢太傅的胳膊。 他什么都不管了!假如祖父认出罗云瑾,他立马捂住祖父的嘴巴,拖也要把祖父硬拖出乾清宫!他确实想要劝罗云瑾离开司礼监,但是绝不是用这种法子! 谢太傅一脸莫名其妙,皱眉瞪一眼自己的孙子,低声呵斥:“成何体统!你也老大不小了!” 谢骞脸皮厚如城墙,死死抱着谢太傅,嬉皮笑脸:“祖父,您慢些走,孙儿怕您脚滑,孙儿扶着您,您别摔了。” 谢太傅气得眉心直跳,奈何孙子向来这般玩世不恭,真和孙子计较,最后气得倒仰的人总是他自己。今天他是来看望嘉平帝的,没有闲工夫和自己的孙子斗嘴。他扭开脸,不想再看到孙子那张堆满假笑的脸,看向站在眼前的司礼监大太监。 就是这个阉人拦着不让他见嘉平帝? 谢太傅冷哼一声,抬起头,锐利的眸子定定地锁在对方轮廓分明、英挺俊朗的脸孔上,眉头轻轻一皱。 谢骞冷汗直冒,抖如筛糠。 罗云瑾神色淡然,凤眸微抬,淡淡地道:“请太傅留步。”声音沙哑粗砺,像皮革刮过金石之物,不仅难听,还刺耳。 谢太傅看着他的脸,怔了怔,神色恍惚,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谢骞汗如雨下。 罗云瑾抬起手臂,宽袖下腰间佩刀镶嵌红蓝宝石的刀柄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光,从容自若地道:“圣上服了药,刚刚睡下,圣上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太傅若有要事禀报,可以知会一声,由圣上的近侍转达。” 他一字字说得清楚明白,镇定沉着,没有一丝窘迫慌乱,也无狼狈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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