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嗯一声,道:“你们去请长兴伯夫人。” 礼官应是,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长兴伯夫人身边。 众人安静下来,亭子里瞬时鸦雀无声,完全不知道状况的命妇也停下了说话声。 无数道视线汇集到长兴伯夫人身上,她款款站了起来,朝周太后行礼,跟随礼官退出宴席。 周太后没看清长兴伯夫人,问身边的宫人:“刚才那个起身的是谁?” 宫人早已经汗流浃背,低着头答:“老娘娘……那位,那位是长兴伯夫人。” “长兴伯?哪个长兴伯?”周太后一时没想起来。 宫人硬着头皮答:“就是长兴伯钱家。” 刚刚听到一个钱字,周太后面色陡然一沉。 从长兴伯夫人起身离开后,郑贵妃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太后看,见周太后脸上阴云密布,整张面皮不停打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突兀的讽笑打破僵持压抑的气氛,周太后目光如电,阴冷的眼神立刻飞扫过来。 郑贵妃眼角斜挑,迎着周太后阴寒的视线,朝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阴沉如水。 郑贵妃喝了酒,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周太后不会以为长兴伯夫人是她安排的吧? 她回过味来,怒视金兰:“你居然敢利用本宫?” 金兰一脸莫名其妙。 她一个字没说,从头到尾动都没动一下,郑贵妃自己非要笑得那么大声,成功吸引到了周太后的怒火和在场所有命妇的审视,关她什么事? 郑贵妃攥紧手中酒杯,咬牙切齿。 周太后额前青筋暴跳,浑身往外散发着阴冷之气,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她在盛怒之中,没人敢大声说笑。 远处教坊司的伎人还在奏乐,乐声随着满蕴花草香气的春风拂过曲桥,风吹枝叶沙沙轻响,花香阵阵。 周太后强忍怒火,吩咐宫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人抖如筛糠,飞奔着出去,不一会儿折返回来,跪在周太后脚下:“老娘娘,陛下刚才在席间看到长兴伯,想起好几年没见着了,问了几句,得知长兴伯家的大公子至今还是白身,加封他为从五品的副千户,长兴伯夫人也得了诰命……” 宫宴之上,嘉平帝当众赏封钱太后的娘家人。 她养的好儿子! 周太后猛地一拍椅靠,霍然站起身,顿觉头晕目眩,踉跄着扑向案桌。 周围宫人唬了一跳,忙七手八脚冲上前,扶住周太后。 命妇们又惊又怕,踌躇着不敢靠近,宫人们叫的叫,喊的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满座皆惊。 宫人们手足无措。 金兰站起来,从容出列。一面吩咐宫人送周太后回宫,让太监去请随行的太医,一面留下德王妃和庆王妃安抚宫眷命妇,一面叫宫人进来打扫收拾,又叫人去前面告知嘉平帝。 众人见她不慌不忙,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按着她的吩咐分头去忙。 陆老夫人等人不敢接着吃酒,跟在轿辇后面,送周太后回宫。 众人陆续离去。 郑贵妃没有跟着起身,仿佛眼前的鸡飞狗跳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仍旧懒洋洋地靠坐在席位上,接过宫人重新斟满的酒杯,闻了闻,酒香扑鼻。 她喝了口酒,酒入喉肠,浑身舒坦。 淑妃果然是周太后逼死的。 难怪东宫近来对仁寿宫的态度越来越生硬冷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