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尚书道:“圣上,几位老先生是先朝老臣,圣上即位不久,人心未定,不宜斥逐。” 吴健愣了一下,浑身滚过一阵热流,礼部尚书居然对元辅郑茂用了“斥逐”这个词? 很显然,在场的官员不仅是当朝重臣,还是皇上倚重的心腹!他们刚才正在商量怎么驱逐元辅郑茂和他的党羽! 皇上雷厉风行,短短半个月内,驱逐先帝宠信的妖僧道士、惑乱超纲的奸佞小人,其中为首的十数人或被斩首,或被贬谪,其余人等罢黜官位,褫夺封号,一次性罢去两千多传奉官,同时裁汰六部冗官数百人,罢遣各大寺宇法王、佛子、禅师、真人近千人,全部遣回原籍,还有那些号称有呼风唤雨之能的术士,一并逐出京师。 这一番快刀斩乱麻、摧枯拉朽的整治,大快人心,一扫朝堂之上的颓废腐化之风。 吴健虽然不在京中为官,但熟知朝中动向,心知皇上驱斥奸佞后,接下来就该轮到内阁了。 郑茂几人不是傻子,他们在这个时候上疏致仕,就是以退为进,故意为难皇上。 不过吴健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允许他旁听这么私密的君臣谈话! 吴健忽然想起,他刚刚入京的时候,去徐甫府上拜谢他的救命之恩,徐甫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不必担心你的考评,圣上早就定了你的去向,你可以写信让你的家人启程北上,以后你要在京中长住。” 难道皇上要重用自己? 吴健不禁热血沸腾。 礼部尚书进言后,其他大臣出声附和,徐甫也赞同礼部尚书的意见。 奏请致仕是臣子惯用的伎俩,这时候皇帝不仅不能准奏,还必须加以挽留。 御座上的朱瑄似乎并不在意郑茂几人的为难,声音依旧温和平静,缓缓地道:“朕刚嗣位,还需倚重老臣,老先生等历事先朝,所辞不允。” 他刚说完,罗云瑾已经草拟好诏书,几位大臣传看过之后,不约而同向罗云瑾投去警惕的眼神,此人虽是内宦,却才学广博、能力出众,又熟悉朝廷典章制度、擅长内政,还曾立下战功,难得其眼界也开阔,非一般内宦所能比,以后肯定是内阁的心腹大患。 尚宝监送来印信,诏书送出乾清宫,徐甫赶紧给吴健示意,要他上前,笑向朱瑄道:“圣上,此人就是蓟州知州吴健,他被诬陷入狱的时候,当地百姓争相为他送食送水。” 顷刻间,阁中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汇集到了吴健身上,他心口怦怦直跳,上前两步。 还没来得及出声,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名内官顾不上请安,连摔带爬地冲进内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万岁,小满公公有事要禀!” 众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徐甫皱眉,面露不豫之色,正要开口斥责内官失礼,御座之上的朱瑄摆了摆手。 众人立刻噤声。 内官爬起身,走到御座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在场诸人低着头,不知道内官说了什么,只听脚步声骤起,左右内官忽然全都动作起来,织金长靴踏在地坪上,几声沉重的钝响。 众人大惊,皇上居然站了起来! 朱瑄骤然站起,扫一眼阁中大臣,道:“诸卿先告退。” 声音不复刚才的从容冷静。 众人竭力掩饰住心中的惊诧,齐声应是,告退离开。 吴健第一次面圣,惶恐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一时手足无措,双腿像灌满了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徐甫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下,他才猛然醒过神,跟着一起退出暖阁。 大臣们的身影刚刚转过屏风,朱瑄走下御座,疾步走向穿堂的方向,冷声问:“为什么不拦着皇后?” 内官小声道:“皇上,皇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