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年的整顿,在君臣的密切配合之下,前朝积弊已除,如今君明臣良,司礼监和内阁紧密配合,朝政稳定,海内晏安,一片太平之象。 谢骞虽然人不在京师,却能感受到京中君臣齐心协力改革弊政、振兴国朝的决心和毅力。 今年各地书坊又出了一批新书,各种书籍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文学复苏昌盛。 谢骞家乡的同窗好友沉醉风花雪月,无意于仕途,每日在家吟诗作对,从不关心国事,最近也察觉到本朝和前朝的风气大为不同。 本地文人大为振奋,认为本朝已经出现中兴的迹象,假以时日,必将迎来繁荣盛世。 也难怪各地会不断冒出歌颂皇上的颂文。 谢骞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不像好友们那么天真赤诚。 他深知朝中仍有隐患,皇上这几年大刀阔斧地裁汰传奉官和冗官,有效地革除了前朝弊政,但是有些积弊已经历经几朝,解决起来困难重重,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扫清所有弊病。 皇上能够在登基的短短几年间革除前朝旧弊,保证朝政稳定清明,已经让他佩服不已了。 谢骞明白,皇上现在的举措只是在为以后的改革奠定基础,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经不起大的折腾,等到国力昌盛、百姓富足的时候,朝廷才有底气进行改革。 他出了一会儿神,放下邸报。 长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管家扶着帽子,一颠一颠地冲进书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爷,京师的信使来了!” 谢骞心口怦怦直跳。 他无意于钻营,但是假如有机会实现自己毕生的抱负,怎能不心潮澎湃?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他站了起来,迎出长廊。 信使站在庭中,朝他拱手,从袖中取出一截桂枝。 谢骞立在长廊之中,双拳握紧,寒风鼓满袍袖,胡须上镀了一层金光。 服制将满,他该回京师了。 接下来几天,谢骞让夫人收拾行囊,和友人作别,将诗集初稿交给同窗,宴请姻亲族人,忙乱了大半个月,这月月底,他携妻带子,北上进京。 天气严寒,一路走走停停,抵达天津卫的时候,朝廷已经正式颁布起用谢骞的诏书。 谢夫人高兴地道:“我之前还埋怨你总待在家里看书,不出门与人结交,原来你胸有成竹。” 谢骞笑了笑,如果罗云瑾没有暗示过他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气定神闲,可能真的从此寄情于山水之中,每日和友人吟诗作画。 谢夫人说起儿子谢青读书的事:“薛云已经读完了蔡元定的《律吕新书》,青哥虽然聪明,不过不如薛云沉得住性子,我看进京以后,你托同窗举荐一个老成的西席,不能再让他这么荒废下去。” 丈夫常年不在家中,谢夫人忙于庶务,忙起来顾不上儿子。谢青从小在老宅里长大,备受长辈宠溺,谢夫人几次想好好教管一下儿子,都被长辈们拦住了。眼看丈夫即将直如内阁,她想好好督促儿子读书,让儿子考取功名,以后父子同朝为官,互为照应。 谢骞摇摇头:“青哥是读书的料子,不是做官的人才,不必逼迫他长进,薛云自小是他祖母拉扯长大的,天资聪颖又刻苦勤学,以后必定榜上有名,你别总拿他和青哥比。” 谢青天赋很高,但不喜欢八股文章,不屑钻研时文。薛云家道中落,和祖母相依为命,坚韧勤勉,时文写得像模像样,举业之路肯定比谢青顺畅。 听丈夫说儿子比不上薛云,谢夫人有些不高兴:“你是堂堂状元郎,青哥自小聪明伶俐,如果你亲自教导青哥,青哥说不定能大有长进。” 谢骞叹口气,“我倒是不希望他有长进,表姐,我直入内阁,谢家一门两阁臣,已经荣宠至极,盛极必衰,月满则亏,青哥的性子太刚直了,不适合为官,就让他好好当他的富家翁罢!”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