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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阵极淡的气息。

    文羚瞪大眼睛,微微仰头看去,梁如琢插着兜站在门外,单手扶着木门,手指颀长,指甲边缘光滑干净,像一双会演奏弦乐的手,文羚不满足于在脑海里把这双手放到琴弦或是黑白键上,出神地想着,原来昨天这只手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时候这么好看。

    楼道口的桑树虬枝上挂满了雪凇,偶尔被风吹落的几片落在了梁如琢低垂的睫毛上。阳光从他斜背后照过来,深邃的五官轮廓就镶上了一圈金箔,尤其聚集在微微上扬的眼角。

    “梁、梁……”文羚震惊了,咬着舌头拼命想把它捋直了说话。浑身的血仿佛在一瞬间都涌到脸上发起烫来。

    他还呆愣着没能做出什么反应,梁如琢的目光已经快速且锐利地上下扫了他一遍:简单的白t恤,浅蓝牛仔裤的裤腿上裹满了乱七八糟的油画和水彩颜料。

    “你没事儿吧,谁凉凉了?”陈凯宁蹦回来探着头问。

    文羚一直送他们到停车场,一路上都没和梁如琢说话,因为精神已经恍惚了。他一路上默默把头发端正地扎在脑后,还偷偷发了一条微博。

    “小羊咩咩今天摘到星星了吗?没有,但我贫血了。今天的更新先鸽为敬。”

    他都没来得及刷刷评论,听说梁如琢今天喝了酒没开车,眼睛立刻亮了,轻声说:“我送你吧。”

    好巧不巧,等着文羚给画比赛图的林大公子跟一帮哥们勾肩搭背走过来。因为父辈们跟梁家的关系,林权达是认识梁如琢的,殷勤打了声招呼:“这不梁二哥吗?去哪儿啊我送你。”

    他看都没看一眼文羚,根本也没把一个收钱替自己画作业的小学弟放在眼里。却不知道文羚心里记挂着过一阵的园林策划会,已经开始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撩挑子不干了。

    文羚扬起眼睫,似乎想拦住梁如琢:“我送你。”

    那公子哥儿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性子浑,说话也直,哼笑了一声:“你坐地铁还是骑共享单车送啊?”

    文羚眨了眨眼睛,抬起食指上挂的车钥匙。

    身后的玛莎拉蒂响了一声,车灯亮了。

    车内打着热风,文羚还是觉得冷,把后座的羽绒服拿过来搭在了腿上,偶尔瞥一眼坐在副驾的梁如琢。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有点小堵,文羚看了一眼表,咬了咬下唇,艰难地问:“抱歉……有点堵。你等会儿有别的事吗?”

    梁如琢低着头看手机,微信界面上显示着一句“您好。”头像就是文羚侧脸的照片。他拿起手机,和正开车的文羚比了比,还是本人好看一些,只是脸色显得更苍白。

    “有事,不过晚点也没关系。”梁如琢关了手机屏幕,偏过头望着他问,“不舒服?”

    “没有,天太冷了。”文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攥得发白,手心里不断渗着虚汗。他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你吃饭了吗,我知道有家馆子特别好吃。”

    梁如琢右手支着头,手肘抵着车窗,把文羚小心翼翼的模样尽收眼底。

    从环境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们通常在空间中更愿意有所依托,安全感是人类的基本心理需求之一。人都是趋光的,就像这只小羊正在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来,用毫无杀伤力的小角轻轻地蹭了蹭自己。

    而他却只想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嗯?”梁如琢微挑眉角。

    文羚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花梁在野的钱过于理所应当。

    果然,梁如琢是这样看他的。他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文羚看着他,眼睛里的热忱冷却了大半,脑海里又起起伏伏地想起梁如琢叫自己“嫂子”,忽然就生出些自暴自弃的念头来。

    一块擦惯了地的抹布,洗是洗不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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