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旁是转动的水车,水车送水至亭顶,水流顺着亭角流下来,形成雨帘,是消夏的好地方。 步长悠走近才发现亭子里不是青檀和紫苏,而是青檀和裴炎的那个妾,星河,叶氏。 青檀见她过来,忙下亭子去迎接。 叶氏对步长悠来说不算贵客,但算奇客。人来了,青檀没叫她,步长悠有些不悦,觉得怠慢人家了,她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青檀低声道:“来了一阵,我说我们家小姐在作画,我去叫,她不让我打扰你,说反正也没什么事,等一会儿无妨,我想公主作画的确忌人打扰,就先陪她在这说话喝茶。” 这样也不算怠慢了,步长悠点点头,跨到亭子里。 叶氏早早的站了起来,对她笑:“祁小姐这院子真漂亮。” 叶氏笑时有种真心实意,让人舒服。 步长悠朝她颔首:“夫人来了怎么不让忍叫我,真是失礼。” 叶氏柔柔软软的笑:“小姐太客气了,妾听说小姐在作画,不忍打扰,倒是妾冒昧来访,没打扰小姐清修吧?” 步长悠请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夏日无聊,夫人肯来,求之不得。” 青檀将残茶撤下,去换新茶。 叶氏抿嘴一笑,嘴角的小梨涡越发动人:“青檀姑娘说,小姐来琮安投亲,亲眷早已搬离,就索性自己找了宅子,妾真是好生羡慕。” “哦?”步长悠听她话中有话,就道,“夫人有夫有家,怎会羡慕我一个无亲无友之人,我倒是很羡慕夫人。” 叶氏仍是那么笑:“凡事都有两面,姑娘虽无亲无友,可自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像妾,一身羁绊,想走也走不了。” 步长悠不知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但叶氏笑得很真心,步长悠就全当真的听了,她饶有兴味:“怎么,你丈夫对你不好?” 叶氏抬见她问得认真,是真好奇。她觉得她来对了,站起来走到亭边。荷菱叶铺满水面,跟着水弯弯曲曲绕了半个院子,她的声音像从天边传过来的似的,有些飘渺:“他对我很好,他父母也算难得的好人,是我没福气消受。” 步长悠有点没听懂。 叶氏轻巧笑了,公主什么都有,当然不会懂她的难处,她道:“他之前跟另外一家的小姐定了亲,他父母对那家小姐非常满意,小姐端庄淑雅,知书达理,是妻子的理想之选。且与那家结亲,还可以帮助他的仕途,两全其美的婚事,他怕我受委屈,就退了人家的婚。” 步长悠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问:“然后呢?” 叶氏回到座上,直直的瞧着她:“小姐的父亲是他的上级,本很欣赏他,后来因为退婚的事得罪了他,就将他贬职了。这无可厚非,若我是那位父亲,也会这么做,谁让他不识好歹。” 步长悠明白了,不过她有点失望,她原以为那俩人都是有骨气的人,她问:“你想求那位小姐,让小姐去求自己的父亲,放他一马?” 真是聪明,叶氏道:“倘若她愿意的话。” 步长悠冷笑:“你们两个叫她如此难堪,你却还要她帮他,你觉得她会帮他?” 叶氏默了一下,点点头:“我想她会。” “为什么?”步长悠非常不解。 “他救过她。”叶氏道。 裴炎给公主那么大的难堪,可公主危难时第一时间还是找他。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因缘,巧合的背后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步长悠大悟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她笑:“可我觉得你丈夫是个挺要强的人,他若是知道你私下去找人求情,受得了?” 叶氏苦笑:“我知道,他受不了,甚至可能会恨我一辈子,但我宁愿他恨我。” 步长悠笑:“他是个有抱负的人,一个有抱负的人若是连这样的坎都迈不过去,我想他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光明前途。” 叶氏苦笑:“祁小姐是局外人,说起人的一生,也云淡风轻,可我是局内人,赌不起这个万一。” 这么一说,步长悠倒也理解,觉得自己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青檀进来送茶,步长悠端了茶,抿了一口,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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