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回来见她站在槐树下望,没催促她回去,而是一直等到马车走了很远,听不到声音了,方才轻声劝道:“公主,夜里湿气重,咱们回去吧。” 步长悠回到书房,继续画夏至图,可总是分心,总觉得书房里都是他的味道,想到他们在窗下缠绵,心神一阵一阵的荡漾。 步长悠觉得这人坏透了,什么地方不选,偏偏选在书房,他是故意的吧,想叫她时时刻刻念着他。她越不想,就越想得厉害,最后画不下去了,就叫青檀往炉子多添些香,把房间熏得浓浓的,这样就能掩盖掉他的味道了。 夏日薰花果香,青檀一再往炉子里投香,后来房间的香气浓得发起腻来,步长悠更待不下去了,只好让她们把书案和椅子抬到正房去。 步长悠一直画到次日清晨才算完事。青檀是院子里第一个醒来的,过来发现步长悠一宿没睡,有点惊讶。 步长悠嘱咐她,等会儿画的墨干了就拿去裱一下。 青檀问还去老王画斋?步长悠摇摇头,说没时间,哪家能赶在夏至前裱好就用哪家。 事急从权,青檀知道了,打了水,服侍她盥洗,太阳出来时,步长悠才去睡觉。 虽然很累,可睡得却不安稳,杂七杂八的做梦。梦见叶氏说她喜欢裴炎。梦见她在画那幅夏至图。梦见红烛高照的洞房,却不知道新郎是谁。又梦见她跟人在漫山遍野的蜀葵里野合,心里清楚是相城,可等他抬起脸来,却发现是裴炎...... 她怵然一惊,醒了。 外头正在下雨,雨打竹叶,整个院子陷在一片沙沙声中。 青檀见她醒了,赶紧让紫苏倒茶,又来给她擦汗,边擦边道:“公主是不是做什么梦了,刚才一直在说话,我跟紫苏怎么喊都喊不醒?” 步长悠撑着床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汗涔涔的,贴着肌肤的纱裙都湿透了,她把帕子从青檀手中接过来自己擦。 紫苏把茶递给她,步长悠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只觉得喉咙眼又干又疼,她问:“我说什么了?” 青檀道:“听不清公主说了什么,不过好像喊了相公子的名字。” 步长悠将茶杯搁在床头小几上,问:“什么时候了?” 紫苏道:“还没到午时,公主连两个时辰都没睡足,饿不饿?” 步长悠摇头说不饿,但脑子里像有铅块压着似的,疼得厉害,她让青檀拿一身干净的裙子换了,准备再睡会儿。 刚开始睡不着,只觉得雨声越来越大,浑身开始发冷,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好像回到上一年夏天,鄢王、祁夫人、裴蓁、恒渊...... 杂乱无章。 青檀最先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步长悠的脸烧红了,她摸了一下她的头,烫得骇人,又摸摸身上,一样,她吓了一跳,忙叫紫苏,让紫苏去请大夫。 紫苏出去找西邻问了一下,冒雨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伤寒,不碍事,开了方子,叫她们照方子抓药,吃几剂就好了。 紫苏又出去抓药,回来后,身上都湿透了,青檀叫她赶紧换衣裳。紫苏换完衣裳,守在床边,青檀去熬药去了。 紫苏问步长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步长悠什么都不想吃。吃了药之后,又躺下,睡了一会儿,身上发了汗,却不觉得轻快,而是更沉重了。晚上又吃了一剂药,夜里生受了一夜,次日情况没有丝毫好转。 青檀觉得药不顶用,估计是庸医,让紫苏去找相城,他找的大夫总比她们找得靠谱。 步长悠虽烧得厉害,但脑子还清醒,不让她们去。 青檀只好让紫苏去找薛川穹。 薛川穹带紫苏到百全街,百全街上有个从宫里退下来的王医,紫苏一听觉得靠谱,赶紧请了过来。 王医跟之前那大夫说得差不多,说步长悠之前受了伤,没好利索,身子弱,风邪侵体。又看了之前那位大夫开的方子,说少了两味药,有几味药材的药量也不对,酌情增减了一下。 薛川穹送大夫回去时,顺便走了一下丞相府,将步长悠生病但不愿相城过去看的事情统统讲了。 相城从腰里拽下一块玉佩,给了薛川穹,说他辛苦,又说那边倘若有什么需要,请他帮忙,缺钱的话,来知会一声,他叫李玮送去。薛川穹哪敢,叠声说应该的应该的,叫他放心,他一定勤快些,多跑跑,保证不叫她们缺什么。 薛川穹走后,相城回房继续画图,可根本就画不下去,还是去了洋槐街,但没进去,只叫了门,让青檀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