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老太太这里消磨了半日的功夫,直到阿琇睡醒了找过来,母女俩都在春晖堂里蹭了午饭后,才回去了。 至于靖国公,据丫鬟们说,午饭时候也并没有回来。 温氏又叫书房里伺候的人过来问,得知这位竟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午饭都没吃的时候,就感到很是惊讶了。她的丈夫,日常没心没肺的,不该是因为拌了几句嘴,就这样啊。 “要不,我去给爹送点儿点心?”阿琇觉得这种吵个架就赌气不吃饭的行为,简直是太幼稚了些,就连沈初一都不屑这么着啊。 温氏这次冷漠极了,果断地拒绝,“不必,饿了他自己就会吃。” 莫非他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够纵容。她又不是要养个大儿子! 这么想着,就生生地叫靖国公饿了一个下午。 阿琇瞧着温氏脸色不好,生怕殃及池鱼,抱着脑袋跑了,连计划好的过半晌也逃学都没敢,睡过了午觉乖乖地去学女红了。 直到了晚间,也没见丈夫回来,温氏索性叫丫鬟铺好了被褥,自己独个儿去睡了。 正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时候,外面似乎是有人垫着脚走了进来,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 温氏连眼睛都不必睁开,就知道是靖国公了。 不过今天这靖国公有点儿怪。 不说话,就坐在床头沉默地看着妻子。 就那眼神儿,都叫温氏忍不住要睁眼数落他一通了。 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手被靖国公握了起来。 昏暗的烛光之下,靖国公低着头,声音特比的沉闷。 “我,我知道我又做错了。” 你还知道? 温氏安稳地闭着眼睛,也不理会他。 就听见靖国公的声音在静夜之中响起,很轻,却叫她听得十分清晰。 “我并不是要害了阿珠。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舍得害她呢……她……” 他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竟似乎带了些鼻音。 “那天,我去看她。正听见了她与身边的丫鬟说着话。” 听到这里,温氏实在心急,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见了眼前的丈夫,只吓了一跳。 靖国公也是个很英俊的男子,哪怕到了中年,也依旧很是注意自己的仪容,每天都要打理一次自己的短须,衣裳也从来都是不见一丝儿褶皱的。 可不过是大半天不见,眼前这位,怎么就一副憔悴样子了? 看着,胡子茬儿都不齐整了! “你这是怎么了?”温氏要坐起来,却被靖国公按住了肩膀。 “你躺着吧。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的话。” 他们二人之间,本就不是少年夫妻。这些年来虽说是相处很好,从未红过脸,可靖国公想了很久,才发现这么多年了,他与温氏从来没有交过心。 就仿佛只是,两个人搭帮过日子,一起撑着国公府,一起养着孩子,如此而已。 只是,他心里多少的话,不与妻子说,又能够和谁说呢? “我想了一天,只觉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王氏,也对不起白氏她们。” 这话说的就叫温氏有些心惊了。 这,这是要看破了红尘的意思么? “你这话从何说起呢?” 她反手握住了靖国公的手,觉得往日里温热的掌心有些冰凉。 “那天,我去看阿珠,听见了她和人说话。”靖国公低声道。 温氏坐了起来,倾听着。 他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绝对是个好父亲。他是真的疼爱孩子,不管哪个孩子,他都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孩子跟前去。 如阿珎喜欢读书,他就给四处搜罗好看的书籍。 阿珠喜欢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就把好看的衣料首饰往她跟前送。 阿琇爱舞枪弄棒,他就送她骏马,送她长鞭,还喊着“谁欺负你了,只管去报复回来,天塌下来都有爹给你撑着!” 初一,更是从小被他扛在脖子上四处逛荡。 哪怕是如小透明一般的七姑娘和八姑娘两个,也时常被他揉着头发说话,慈爱极了。 “她早就和母亲说过,无论嫁给什么样的人家,都绝不会做妾。” 温氏点头,“母亲与我说过这个。阿珠是个明白的孩子。” 这一点上,阿珠无可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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