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里就给姨娘用什么。送的炭就是寻常黑炭,我们这里还纳闷呢, 也问过了来人,人说,按府里定例,姨娘们用的就是这样的。我倒是有心给姨娘用银霜炭,可这不是没有吗?” 人多有捧高踩低的心。白姨娘被送到庄子里, 若不是顾及她还是顾老太太的亲外甥女,三姑娘阿珠又是个泼辣的性子,哪会有人对她有什么恭敬之心呢? 婆子脸上堆笑,眼神却是轻慢, 瞅着白姨娘气得浑身发抖,便笑道,“姨娘您别怪我说话直接, 这人哪,就得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在府里头的时候,姨娘的份例也就是这个了。叫我说,既是到了庄子上,咱们也得安分些,别挑三拣四的了。” 顾老太太一出手,白姨娘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了。 日常烧的银霜炭换成了普通黑炭不说,连数儿都少了。烧起来,更是屋子里头一股子烟气,叫白姨娘哪里能够受得了? 不但这炭火,还有一日三餐。白姨娘是个水做的人儿,于吃穿之上最是讲究。哪怕是喝碗鸡汤,也要当年养的母鸡崽子,炖上几个时辰,直到鸡肉都炖得烂烂的,最后还得把肉都滤出去,连丁点儿的油花儿都不能有。到最后,能入口的就是那么一小碗,哪怕是在庄子里,白姨娘也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顾老太太减了她六成份例,是没有当年的小鸡崽子叫她这样熬汤了,更别提燕窝之类的东西。肉倒是有,可着数儿送不会少了,可那一寸多厚的大肥肉,别说叫白姨娘吃了,就是看着都觉得油腻。 “你们!”白姨娘被婆子噎得眼睛都红了。 “姨娘还是别站在这里了。天冷的很哪,回头着凉病了请大夫不说,咱们在这里可没处给给您寻国公爷去!” 婆子话音一落,站在厢房门口的其他几个婆子就都笑了起来。 白姨娘动不动就要病上一场,病了就要去各处寻靖国公,这个路数虽然已经好几年没用过,可婆子们早年都是见识过的。都说白姨娘最是会争宠了,至于是不是真病,谁心里头不是明镜儿似的? 此时说出来,也不过是嘲笑了一回白姨娘罢了。 眼瞅着白姨娘弱柳似的身子被气得颤颤巍巍的都要站不住了,婆子还好心地扶着她往里走,嘴里头唠唠叨叨地劝着,“不是我说,姨娘您的性子也太大了些。好容易国公爷来一趟,不说贴着小心哄一哄,还跟国公爷动起手来了……哎呦呦,那天国公爷的脸哪,都出了血啦!” 一路半扶半抱地把白姨娘塞进了屋子里。转身走出来,对着其余几个婆子一撇嘴,众人又都笑了起来——老太太都看不过去了,白姨娘这一下是彻底失了宠,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白姨娘被那婆子一拉一扯的,跌跌撞撞就冲进了屋子里。转身再看,婆子已经把门掩上了。 时值寒冬,火盆里的炭已经渐渐变成了白色,慢慢没了热气,屋子里冷了下来。白姨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大毛衣裳。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间,婆子送了饭来。定睛一看,却是一碟子肥腻腻的肉,一碟子豆芽外加俩馒头一碗粥,都粗粝的很,怎么能入口? 白姨娘厌恶地皱起了眉,“怎么没有青菜?” “咱们的份例就是这个了。姨娘可别嫌弃,就这个,您到庄子里去转一圈看看,看有哪家鞥能吃得上呦。”婆子撇着嘴出去了。 白姨娘看着那白花花的肉都有些反胃了,可已经有几天没好生吃饭了,又实在饿得慌,只能含着一泡眼泪,委屈地吃了半个馒头。 等婆子再进来收拾了东西出去,白姨娘才扑到了炕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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