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是软乎乎的抱枕。 也是袁宁选的。 章修严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想念一个人,想念一个刚分别没几天的人。不,也许不是在刚分别没几天的时候开始想念,而是在还没有分别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抗拒“分开”两个字。章修严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有力的心跳,他好像看见了自己鲜红的心脏一下接一下地搏动着,每一下都连着“袁宁”两个字。 这样的想法不正常。 章修严一直觉得自己迟早会在章先生的威逼利诱下屈服,去走那一眼能看到未来的人生。继承章先生所做的一切,沿着章先生开拓好的道路走下去,立业成家、结婚生子,过再正常不过的人生。可他现在却想把袁宁永久地纳入自己羽翼之下,时刻把袁宁带在自己身边,让两个人的生命融为一体,永远都不分开。这样的想法不管对他还是对袁宁都不好。 以后他是要结婚的,袁宁也是要结婚的,兄弟之间再亲近也不可能一辈子形影不离。 章修严又想到章先生的“威逼利诱”。 想到牧场,想到牧场周围的森林,想到袁宁那亮亮的眼睛和因为谢老去世蒙上的淡淡灰霾。 章修严烦躁地解开了衬衫上的纽扣,让空气能更好地进入肺叶,更新肺叶内污浊的废气。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他都被章先生教育,作为男孩、作为长子,他要肩负起长兄的责任,也要照顾好多愁善感的母亲。他总是可以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然后轻而易举地完成自己需要做的事。他很优秀、很出色,很让老爷子和章先生满意——所以他应该一直优秀下去、一直出色下去,绝对不让任何东西偏离正常轨迹—— 去他妈的不正常。 在必须分开的那天到来,自然就会分开了。既然他有能力做到,为什么要想什么正常不正常?他就是要把袁宁护在自己羽翼之下,让袁宁不必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让袁宁不必小心翼翼做什么事都能想到有他这个大哥在——为什么不可以? 他想要疼自己弟弟,有什么不正常的? 至于为什么这种念头不是因为章秀灵、章修文、章修鸣而生,谁知道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是想这样——他就是时时刻刻都想这样! 章修严打了个电话到栾嘉那边,拜托栾嘉帮忙留意一下云山那一带的土地买卖情况,能拿到详细资料就最好。栾嘉现在上进多了,还没上大学,已经陆续接触一些他母亲留下的产业,大多是媒体方面的,消息颇为灵通,什么事都知道一些——再回想前两年栾嘉那颓废少年的作派,可见霍森先生调教人确实有一手。 栾嘉最近正无聊着,听章修严有事情要自己做马上一口答应。不到半天,栾嘉就把章修严要的消息整理好了。他笑嘻嘻地给章修严打电话:“下午我没什么事,直接把资料带去给你吧,当然,你得给我管吃管睡。” 霍森正端着甜汤进来,听到栾嘉的话微微一顿,把甜汤轻轻放到栾嘉面前。栾嘉也一顿,笑眯眯地说:“谢了。”接着他才朝电话另一端的章修严解释,“刚才不是谢你,是霍森给我端甜汤来了。他这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可惜你忙,没机会尝!不说了,回头见面再聊,你可得把我把地方定好——不用去啥地方,就去你上次带宁宁去的那间好了。” 章修严:“……” 栾嘉放下电话,抬手想要拿起汤匙喝甜汤,霍森却抓住了他的手。 栾嘉疑惑地看着他。 霍森说:“洗手。”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字正腔圆。为了能更好地管束栾嘉,他学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也学了一手中国菜。 栾嘉很乖,听话地去洗了手再坐回原位喝汤。 霍森看着这样的栾嘉,蓦然又想起当初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年。栾嘉已经不会再胡闹了,他说的话栾嘉也都听进了心里去,再过一年多栾嘉就十八了,他似乎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明知道离别是迟早的事,霍森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开口。最近他父亲总催促他早些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在祖父面前露露脸。祖父给人管了一辈子的家,积蓄下来的钱财与人脉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哪怕只能继承其中的万分之一也受用无穷。 霍森沉默着。 栾嘉把甜汤喝完了。他看着霍森冷淡的侧脸。相处两年多,霍森把他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告诉他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他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