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的冷酷,多了几分温软,好似邻家绕在奶奶膝头玩闹的小男孩。 还没等他应答,奶奶就已经半疑问式地发问:“你没忘记吧?” 傅靳匀这回赶紧回答:“我记得呢。” “我刚刚都已经睡着了,想着你这个混小子肯定没吃长寿面,赶紧起来给你打个电话。” 她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忘记吃了?” 傅靳匀噤了声,只浅浅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在奶奶提起长寿面的时候,他想起了酒吧门外小女孩侧着身子对他说的那一声“生日快乐”,笑嘻嘻递给他的那个巧克力派。 是真的要甜掉牙。 奶奶活到这把年纪倒也还中气十足,还像年轻时候,是个火爆脾气,一听他这么说,一下子皱了眉:“你这个混小子,是想愁死我么?” 这做了一桩错事,能勾起老人家不少话头来,傅靳匀从接起电话还没说两句话,就又听见奶奶在那头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他:“你看看你,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放在心上,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个女朋友……” 听到这儿,傅靳匀忍不住回嘴:“什么这么大岁数了,我才二十一……” 奶奶的话哪能容得下置喙:“二十一还小吗,我们那个时候,二十一都两孩子了。” “咱们邻居的那个男娃娃,人家就和你一样大,人家都已经带着媳妇儿回了好几次家了,日子都订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天仙似的……” “你快给我争气点,赶明儿就领个大姑娘回来!” 傅靳匀抽了抽嘴角,他赶明儿上哪儿拐来个大姑娘。 这桩事儿说完,奶奶顿了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回到生日这个话题上。 “靳匀啊,你也别怪你妈,她也是为了你好的,往后生日啊你要自己开解自己,就开开心心吃碗面,和你那些个小伙子们小姑娘们一起过过生日,那不挺好的嘛……” 傅靳匀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落寞了几分,翘起的嘴角也掉下来了些许,声音都有些涩涩的:“奶奶,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呢……” 连哄带骗地让奶奶挂了电话,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都这个点儿了,老人家不睡觉可不行。 他仰躺在床上,看到章鱼和芥末正在电脑面前小声讨论着什么,两个人耳机挂到脖子上,明明已经困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似的,却还在苦苦撑着。他突然想起刚刚奶奶说的话。 无奈地扯开嘴角笑了笑,却无端地有些苦涩,好像有巨大的悲痛被揉成团塞进这笑里—— 他怎么会怪妈妈,她为了自己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过了半晌,傅靳匀打起精神,打算重回电脑前搏杀。他得努力啊,得出人头地才行,他得让奶奶赶快搬出那个蛮横脏污的地界。 一抬头看到桌上孤零零放着的那罐米酒,自从那天晚上比赛回来,饿得不行的时候和芥末章鱼冲了半杯填饱肚子以后,再也没有人碰过它。 傅靳匀走到桌前,将剩下的这半罐古城特色米酒端起,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上次不小心洒了一些在包装纸上,瓶身有些呈现暗红,摸上去有点黏。 找到杯子勺子,往里倒了些米酒,再熟练地用开水冲泡,最后撒上枸杞,放了糖。端给电脑前的芥末和章鱼一人一杯。 他将这做法粗陋的米酒举至唇前,轻轻抿了一口,还有些烫,灼得嘴唇酥麻。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黑乎乎甜腻腻的巧克力派。 这个生日过得还算是体面,虽然没像奶奶说得那样吃长寿面,最起码还有替代生日蛋糕的巧克力派和糖水。 说起来,也算是甜滋滋的了吧? —— 虽然与陈丛女士电话里说好这周不回家,但周六一大早还没睡醒,林予冉就接到了林司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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