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不用,我就眯一会儿,有点儿累。”里屋传来黄毛儿妈妈一边哭一边指天发誓的声音,很吵,但是陈星几乎是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后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因为太过舒坦,嘴角都有些上扬。 他醒后总会这样,先有一段头脑空白的时间,不多,也就半分多钟、一分来钟那样。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他的心情是绝对愉悦的,拥有纯粹的轻松与舒畅。然后意识渐渐回笼,那些来自生活的苦恼、压力和困苦,会渐渐在他身体的某些角落占回一席之地。 陈星伸完懒腰,发了半分钟的呆,然后猛地坐起来左右找手机。 “星哥……充好电了……”黄毛儿怯怯地把他的手机递过去,陈星沉默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了。 卖盖浇饭的老板很喜欢他,知道他又要上课又要打工很不容易,就给他说只要是早晚饭的高峰期,能去就每小时给八块钱,不能去也没关系。 其实这会儿如果他赶一赶,还是能赶在高峰期结束前再干一小时的。但是此刻的陈星突然没了干劲儿,慢吞吞地将手机揣兜里,又慢吞吞地站起身,往杂院的公共洗手间走去。 这个时间没人烧热水,他懒得等,用冷水飞快地洗了个澡,人顿时清醒不少,然后直接穿上牛仔裤和短袖t恤,用香皂把换下来的内裤和背心洗了,搭在院里支着的晾衣绳上。 他对这个院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对黄毛儿家也很熟悉,他不愿回宿舍的时候就爱混在这里,黄毛儿他妈如果在家,恰好还没喝醉,就会给他洗水果,然后扯着大嗓门儿跟自己唠家常、唠陈月的病。 黄毛儿顶着一脸的青肿跑出来,又是那种要哭的表情,“星哥……” “欠条烧了吧?” “嗯……” 两人无言半晌,陈星又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你以前就知道你妈妈会赌钱,对吧。” 黄毛儿羞愧地低下头去,“我……我没想到她把家底都赔出去了,我以为她就是玩儿玩儿解闷。” “她当初酗酒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陈星突然就炸了,冲他大吼,“有这么解闷的吗!有一玩儿就把几万块钱玩儿没的吗!你知道爱赌的人最后都怎么着了吗?!家破人亡!你懂什么叫家破人亡吗!?戒赌如戒毒!你怎么不知道呢!”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之前就不知道呢?为什么就没有人告诉他呢? “那我有什么办法啊!她是我妈啊!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把肾给割了吗?!” 陈星怔了怔,眼里突然现出些茫然:“他们……他们其实就是吓唬吓唬……” “什么?”他声音太小,黄毛儿没有听清楚,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情绪里,耷拉着眼角一脸悲戚:“我就剩这么一个妈了,她再差再没用我也不能不管她啊,就像陈月生了病,你也不会不管她一样啊……而且我妈也有好的时候,你跟高个儿不懂……” 高个儿从屋里冲出来,照着黄毛儿就是一拳,“你说的这是人话!” 黄毛儿被他揍得眼冒金星,捂着脸费力地说道:“我不是那意思!”他不是在说陈星和高个儿没妈,可高个儿哪听得进去,红着眼跟他扭作一团。 黄毛儿昨晚刚挨过打,高个儿又比他高壮很多,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把黄毛儿揍得嗷嗷叫。陈星蹲在旁边看他俩打,觉得看爽了才叫停,然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烟。今天没人想去上课,也没人想去赚钱,三人也都不会抽烟,也不点燃,就那样把烟叼在嘴里,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了两条街之外的繁华街区。 只隔了两条街,就像到了天堂,这里的每个人都衣装靓丽,这里的每辆车都崭新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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