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死士。 “此女不能留了。” 死士点点头,又影子般消失在了垂帘后。 颐殊回到床榻,掀开帘子,榻上竟有另外一人。刚才白衣女郎进来禀事时,他便在帐内没出声。此刻,他看着颐殊,忽笑了笑:“这是第几个了?为什么也不能留?” “我问她原宿在忙什么,应回答‘闭门不出,三日未眠’,而不是‘总算回去睡了’。” “有区别?” “当然,前者是任务,后者是感情。她已对袁宿生了情谊,才不忍心见他不睡觉,才因他总算肯睡觉而松口气。” 男子道:“你不让那些姑娘喜欢袁宿,就别安排她们去侍奉他。给袁宿派些男人抬舆,他好你好大家都好。” 颐殊明眸流转,吃吃地笑了起来:“你吃醋啊?” 男子突然一把将她扑在身下,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腰:“小没良心的!三天后你就要嫁给我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全都断了吧!” 颐殊边躲边笑:“谁、谁说我、我一定会嫁你?” “不选我,你想选谁?胡老头?薛毛头?风病鬼?马蠢货?云二傻?还是周道士?” 颐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是是是,他们都是傻子呆子孩子老头子,只有你,好哥哥,我的心中只有你……”说完,像一滩快要化开的水,柔软温存地朝男子裹了上去。 夜色深沉,程宫中却有春色无边。 *** 夜色深沉,颐非却睡不着。 事实上,自三濮坊起火,失去秋姜,哦不,姬忽的下落后,他就睡不着了。 每每闭眼,就看见那对流血的耳朵,和留在沙滩上的那一个个颤颤巍巍的脚印。肆虐的海浪层层冲击上来,洗刷着那些脚印,也洗刷着他的心。 他翻来覆去,最终抱着枕头起身,敲响了隔壁房间薛采的门。 薛采穿着亵衣来开门。门才开了道缝,颐非就跟鱼儿似地从他身侧滑了进去,径自将枕头放在薛采榻上,笑道:“说来咱们也认识许久了,相交匪浅,但还没同床共枕、抵足而眠过。这样的友情是不完整的,来来来,今日把这份情谊补上。” 薛采冷冷地看着他:“一,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二,我不与人共寝。” “别这样,明日就要进芦湾了,危机四伏,生死难测。没准这就是咱们共处的最后一夜,来来来,陪哥哥谈谈心。” 薛采只说了一个字:“滚。” 颐非眼中忽然有了泪光:“明日就要见到鹤公,实不知该如何跟他说秋姜之事。” 大概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姬忽,薛采神色微动,将门关上了。但他没有上榻,而是找了个垫子席地而坐。 如此,颐非躺在他的榻上,他坐在榻旁的地上,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番。 颐非拍拍空着的半边榻:“真不上来?” 薛采表情一沉。 “莫非你睡觉打鼾抠鼻磨牙放屁?” 薛采懒得再听他贫,直接道:“你不必告知风小雅秋姜就是姬忽。” 见他说到正事,颐非收起散漫之色,盯着床头的流苏看了片刻,才道:“我以为你跟风小雅是朋友。” “我没有朋友。”薛采道,停一停,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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