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间看着一脸冷酷朝他比耶的小书呆子,沉稳地被萌了个跟头。 时亦抿了抿嘴角,把玄关有点儿乱的地方收拾整齐,进了屋。 “这么熟。”林间帮他把果汁一块儿拿进来,“常来?” 时亦摇摇头:“一个月一次。” 来多了容易出问题。 对温老师来说,他是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如果来的太频繁,难免会让温老师情绪波动,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可一次都不过来,又要被老师训。 温老师只是记不住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留下点印象,要是他时间久了不来,还会让护工打电话,严肃地批评“虽然记不住名字但就是这个老不来的小同学。” 时亦过去,对着拍立得配合着温老师照了张新的,放进相册。 “这回能多玩一会儿?”护工给他帮忙,压低声音,“温老师天天念叨,你要是能多陪她一会儿,心情肯定好多了。” 时亦点点头,没说话。 林间的目标太显眼,放下果汁没等跟同桌汇合,就被温老师拉住了胳膊。 “这也是我的学生吗?这么帅。” 温老师扶着老花镜仔细端详,抬手比了比:“这么高,有一米八了吧?” 林间笑笑,蹲下来点了点头:“有了,老师。” “真好,都长大了。” 温老师欣慰地点点头,拿过拍立得对着他照了两张,仔仔细细眯着眼睛看:“不行不行,老了,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林间微哑,“老师,我——” 他话还没说完,扫见护工飞快打的手势,扬了扬眉,下意识停住话头。 时亦带着相册过来,接过刚洗出来的相片放进去:“老师,您最近好吗?” “好,要是你们都来玩就更好了。” 温老师的注意力被他引过去,笑着点头,拍了拍时亦的背:“你现在上高——” “高二,学理科。”时亦说,“在河高。” “怪不得,河高好。” 温老师推了下眼镜,点点头:“河高教学水平高,发展好,就是特别辛苦,一个人劈两个人学……行,原谅你老不过来看老师了。” 时亦跟老人家一块儿笑了,拿过茶壶茶杯涮了涮。 林间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峰一点一点蹙起来。 温老师到现在思路也一样敏捷,反应甚至还比一般人快,说话看起来也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违和感也始终挥之不去地越发强烈。 强烈得叫人甚至没法忽视。 “是新来的吧,以前没来过?” 护工已经处理熟了这种情况,把人拉到厨房,压低声音给他介绍:“脑退行性疾病,温老师对人跟事儿都记不住,别说学生了,就儿女跟我都得天天自我介绍。” 护工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不过正常说话就行,温老师别的事儿全没问题,你要把她当老糊涂了,她还不愿意。” 林间胸口沉了沉:“都不记得了?” “差不多吧,偶尔能记起来一两件,比如她有个学生没教好,有个题目没讲对之类的。” 护工叹了口气,指指里屋:“你那个朋友第一天来还跟我开玩笑呢,说那个没教好的学生是他,要真是他,温老师也不能一次一次见他都没印象啊。” 林间蹙紧眉,没说话,走到屋里正聊天的两个人边上,接过时亦手里的茶壶。 老师温声细语,笑眯眯询问学生的情况,从学习到生活,关心得格外细致。 学生认认真真地答,低着头煮茶洗杯,一点儿都没有不耐心。 看起来好像正常得没有任何问题。 …… 如果忽略掉这是个无限重复的过程的话。 时亦每一次来,都要面对着已经彻底忘了自己的老师,重新再介绍一遍自己。 重新介绍自己,重新听完全同样的问题,重新讲自己的事。 没有一次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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