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便知。皇上迟疑不决,难道是——”他那双锋刃般的目光微挑,缓缓道:“心虚?” “放肆!” 帝王盛怒,皇太后却似毫无察觉,趁着众人屏息的间隙,高声道:“皇上有所不知,先帝过世前确实曾叮嘱过哀家,说当日东宫大火,火场里虽找到了个孩子,后来几经查核,未必是皇太孙本人。还曾叮嘱哀家,若那个孩子还活着,将来回到宫门口,务必令哀家慎重相待。今日既有此事,是真是假自然要查明。” 元和帝呲牙笑了笑,“先帝将天下托付在朕手中,却丝毫未提此事,太后莫不是记错了?” “哀家上了年纪,或许会记错,旨意却不会。”太后脸上笑意微沉,“兰姑,去取密旨。” 密旨很快拿到跟前,太后当众开封,里面一封密旨,印了先帝的玉玺。 那密旨封于盒中,年深日久,先帝手书,近臣都认得。 太后命人传阅,元和帝端坐回椅中,如坠冰窖。 当初东宫失火后,元和帝曾亲口跟他说,皇太孙已死于大火,盛怒悲戚之下还处死了母妃,他也是由此确信,那孩子确实是死了。然而……倘若这密旨属实,那便意味着将近二十年前,先帝就谋了这个局。 一股寒意自脚底袭上脊背,元和帝不寒而栗。 十多年的隐藏与谋划,他手里握着天下大权和四方兵马,却丝毫没察觉半分异常,可见对方隐藏之深。而如今,徐相代替了梁勋,恭王生死不明,肃王又被废为庶人,所有风浪的背后,恐怕都是戴庭安作祟,而他竟丝毫不曾怀疑! 如今众目睽睽,想含糊过去已是不可能了。 太后与徐相彼此唱和,拿出了戴毅详述当年之事的手书,拿出了册封皇太孙的诏书金印,拿出了当初护送戴庭安逃走,隐姓埋名近二十年的贴身宫人和护卫,还有一封先帝亲书的绢帛,上面盖了玉玺和私印,从中剪开,太后与戴庭安各执一半。 甚至连皇家玉牒之中,关乎皇太孙的那一页都还是留空的,并未写他葬身火海的事。 而这些事,元和帝统统不知情。 当时的他忙着应付先帝的暴怒,承受丧母之痛,在老皇帝的刻意引导下确信了皇太孙的死亡,而后全心谋划如何趁先帝病重时撺掇皇位,根本没想到,病中孱弱的老皇帝竟然会留那样一手,将所有证据都留得齐全。 这个局布了二十年,如今呼啸着朝他席卷而来。 元和帝最终不得不承认,藏身侯府的戴庭安正是当初从东宫逃走的皇太孙。太后和徐相当场率众臣恳求,连太后藏在禁军的人都出面掺和,整个后晌的僵持争执后,他不得不恢复其宗室身份,将今日之事录入玉牒。 …… 一场宴席间天翻地覆,元和帝回到寝宫时,已是入夜。 惊闻此事时的震怒早已在持续了整日的僵持后消磨殆尽,他拖着满身疲惫坐在御案跟前,看谁都像是藏着的暗桩。 在位十几年,他没魄力调动边关将领,没能耐撼动先帝留下的老臣,守着这座皇位,满心戒备地防着儿子重演弑兄杀父的旧事,却没想到幽暗处竟蹲了那样一只虎狼。 戴庭安重归皇室,自是冲着龙椅来的,他岂能束手就擒? 朝臣大半已被徐相和太后串通,就连禁军里都出了许多叛徒——禁军的将士原本就是选拔了履立战功的骁勇将领来充任,多半来自边塞,先帝亲自布局,戴毅能将戴庭安在军中藏那么多年,定已安插了许多人手。 这座皇宫里危机四伏,图穷匕见时,他所能做的唯有斩草除根。 没有满朝文武重臣在场盯着,拼的便是私底下的本事。 禁军不宜大肆出动,能调用的唯有皇城司。 可皇城司就可信吗? 罗织了天底下最严密的网,能拔除大将军廖通,能将肃王的家底查得一清二楚,将梁勋的罪证尽数摆到面前,却丝毫没察觉藏在京城里的戴庭安?是他用错了陈起这个统领,还是皇城司早已被戴家人渗透得改了姓? 可若不用皇城司,他手里哪还有能够斩除戴庭安的利刃? 且皇城司始终攥在他手里,当初对付戴毅也不曾手软,未必真的改了姓。 元和帝犹豫许久,终是命人召梁政入宫,又命戍卫寝殿的殿前骁卫在侧守卫,作为震慑。君臣相见,梁政跪拜时,开口便是为先前的疏忽请罪,元和帝岂会真的给他治罪?皇位危在旦夕,能攥在手里的利刃,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