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莞尔:“是。”他顺从地迈进耳房,准备涂药。 郭达倒背两手,沉默驻足观察: 只见容佑棠走进耳房,坐下脱了靴子,挽起裤管,双膝淤青红肿,他掏出郭达给的小瓷瓶,旋开盖,瓶中是淡褐色近乎透明的药膏;容佑棠动作麻利,挖了一块抹在右膝推揉,紧接着换左膝,涂按化开药膏。 郭达垂首,无声叹了口气,唇紧抿,快步离去求见庆王,叩门呼唤:“殿下?” “进来。”赵泽雍的嗓音一贯听不出什么情绪。 郭达在门口站了数息,待彻底冷静后,轻快踏入,边走边问:“表哥,好些了吗?御医怎么说的?” “无非嘱咐静养而已。” 郭达笑眯眯,刚站稳,定睛便看见对方手掌下正压着那份奏折。 “子琰,这东西你看了没有?”赵泽雍威严问,拿起奏折晃了晃。 “那是什么?”郭达疑惑探头,奋力装傻。 赵泽雍递过:“他写的奏折,请旨外调河间。” “啊?”郭达接过,快速扫了一遍,扼腕道:“没想到容哥儿如此坚定,竟是来真的!上回闲聊时,他向我透露了两句,岂料今天连奏折都写好了。” “你认为此举如何?”赵泽雍开门见山问。 “我?”郭达吸吸鼻子,单手搬了个圆凳坐在榻前,翻来覆去端详奏折,许久,抬头正色说:“表哥,我认为容哥儿是对的。” 赵泽雍面沉如水,隐忍不发,虎目炯炯有神,问:“为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 郭达归还奏折,握膝端坐,严肃道:“且容我斗胆直言,表哥一贯聪明,您在西北打的哪一个胜仗不是审时度势取得的?一味横冲直闯、单凭勇猛,迟早失败。你和容哥儿好,被有心人揪住作为把柄,私底下议论得不堪入耳,我们这些知情的人听了着实恼怒。” “谁?都有谁在传谣?”赵泽雍横眉立目,怒火中烧。 “多着呢。京城百官几乎人尽皆知,悠悠之口堵不住,且宜疏不宜堵。”郭达愤慨又无力,暗忖:龙阳之癖本不算罪大恶极,但在世俗眼里只能当作闲暇取乐,如果情真意切得耽误成家,难免被外界非议……他回神,迅速补充:“您别骂怪我没及时上报,这阵子意外连连,无暇分神。再者说,即使知情了又如何?总不能挨个儿抓来审问啊。” 赵泽雍面沉如水,神态冷硬。 “表哥,陛下其实算开恩了,暂时没处置容哥儿,但您想想,天底下哪有父母放任儿子——不成家的?”郭达话到嘴边,险险换下“沉迷龙阳”四字。 “河间是什么地方?他才多大年纪?虽然京官外调属正常,但较真细论,凭他能力和资历,也不会调去河间。”赵泽雍据实分析。 “容哥儿志向高远,很有些血性,踏实勤恳,不应以其年纪小而轻视之。”郭达中肯地评价。 “并非轻视,只是不放心。”赵泽雍不假思索道。 “可他要是留在京城,势必影响咱们的大局。”郭达坦言。 “外祖母他们问你了?”赵泽雍皱眉。 郭达点点头:“问啊,怎么不问?每一次回家都拉着我问半天。尤其老祖宗,她担心极了,生怕您激怒陛下,又被派去西北,老人家年事已高,最禁不起骨肉分离。” 赵泽雍低声嘱咐:“你转告她不必忧虑,我心里有数,待伤愈了再去请安。” “是。” 赵泽雍仍把奏折压在掌下,稳稳不松开,慎重思索。 片刻后 估摸着时辰,容佑棠返回,敲敲门:“殿下?”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