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来传菜,用藏着笑意的声音说了句:“苏小姐,谢先生,用餐愉快。” 鸡肉被精致摆盘,放在小小的餐桌中间。 等人走了,谢潇言故作苦恼说:“怎么办,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爱惨了我。” 苏弥开始吃东西:“知道就知道,这怎么了?” “所有人都看我,搞得我很害羞。” “……” 苏弥瞄了一眼他的张扬坐姿,说道,“害羞不是这么表现的,你真是连装也不会装。” 谢潇言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苏弥填了会儿肚子,问他:“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外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他回想许久,声音散漫说道:“除了太想你,也没什么不顺心。” 看他样子,这份豁达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得到这份最真诚平静的答案,心中还是不免泛酸,苏弥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去了南城啊?” 谢潇言挑了下眉,有些微吃惊的意思,用眼神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弥说:“我猜的,你去过吧?” 他默了默,两三秒,在想,是什么时候呢? 应该是在第二年。 那一天,他打算去求和。 因为太想了,势必要挽回。他不想管韩舟,也不想再琢磨苏弥究竟讨不讨厌他。 谢潇言在回国的路上,斟酌了一路,关于要怎么跟她开口说他的心里话。 说他这一段日子有多想见她。 也准备好了充分的告白的台词。 他想告诉她:不闹矛盾了行吗,也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花时间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苏弥,我能照顾好你。 异地也没关系,我可以每周都来看你,反正我时间多,活力多。我会全力以赴地爱你,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幸福。 以男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在称职的基础上我会尽可能做到满分。 韩舟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 然而谢潇言没有料到,这一段字斟句酌的台词,最终一个字都没有用上。 还记得那天,他背着书包,戴了一顶鸭舌帽,穿一身黑,站在那个花团锦簇的早春。 在南城音乐学院的门口,隔着一条街,他撞见她在门口给花拍照,谢潇言在那一瞬间兴奋又澎湃,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心上人,他按捺不住的心声催促着他急速迈步出去。 下一秒,他看见苏弥捡起一朵掉在地上的花,又看到她的小半边表情,她的表情是带着笑的,而后拎着那朵花,笑着冲她的朋友跑去。 跑进那个春天的深处。 他站在那里,觉得步伐沉重,身体里像灌了铅。 她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 也有了新的快乐。 少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单调。 和他不一样的。 想念有什么办法啊? 想一个人又不能让她变成你的。 你不在身边,人家照样幸福得很。你幻想她没你不行,其实不行的只有你自己。 人最为严重的缺点之一,太容易把自己当回事,太喜欢自我感动。 谢潇言看着苏弥就这样走远,他在心里给自己设定了某种可能。 如果她回头,他就立刻迎过去。 他甚至准备好了一腔带她远走高飞的气势。 只要她回一下头就行。 但苏弥没有。 她牵着另一个女孩子,不紧不慢地跑着,最终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再也没有出现。 谢潇言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远,陡然觉得身体都空了。 他在南城买了一瓶水,站在那里把水喝完,很快又折返回机场。那一个无聊又低潮的日子,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他觉得他可能是在那里遗漏了魂魄,连同他们昔日的同窗情,一同在她消失的那个转角处烟消云散。 在谢潇言平静的叙述过程中,苏弥时始终盯着他左手那只绿松石的腕表盘,她听着听着,觉得心里酸涩,不知道如何做答,呆呆地说了句:“对不起哦……” “道什么歉,”谢潇言的语气淡然得很,有着时过境迁的洒脱,“不喜欢又不是你的错。” 一厢情愿的事,本来怪不了任何人。 他从来就没怪过她。 苏弥敛着眸,没再吭声,只对他那只表看到出神,是在想事,她想象了一下他出现在校门口又被她无视的画面,就觉得心中有凉风扫过一般萧瑟。 而谢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