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均依旧不以为然,镇国公叹了口气:“战场上公平的对决固然好,但良机稍纵即逝,必须赶在卫枭回援前攻下宛城,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父亲,你真的相信谢奕吗?” 沈均从前自诩十分了解谢奕这个人,但近两年来,他忽然不懂了,他身上像笼罩了一层浓雾,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想要什么。 “就拿这次来说,他既然有那么厉害的毒,为何不一开始就用,偏要让我们围城半个月后才动手,而且那毒能让青壮男子虚弱,却不会对女人和孩子造成一分伤害。” 沈均问不出口的是,谢奕他是真的想赢这场仗吗? 镇国公明白他话中之意,但此时已经不能回头,他抬手不让他继续说:“好了,为今之计,先拿下宛城再说吧。” 谢奕的想法他们管不着,眼下朝堂上都是他的人,沈家全族的性命都捏在他手里,这一战退无可退。 “全力攻城。” 梁军加快了攻城的速度,撞击城门的横木增加到两根、三根,城门终于不堪重负地开始出现裂痕,宛城内的妇孺们绝望地用双手和脊背去堵城门,但她们力气太小,城门一塌下来,根本支撑不了。 “退后。” 罗悠宁大喊一声,妇孺们互相拉着后退,城内的娘子军手举火把严阵以待,在城门完全倒下的那一瞬间,一起点火。 伴随着巨大的炮响,可怕的冲击力迎面袭向城外的梁军,趁着他们扑到地上躲避的空隙,罗悠容从城楼上下来,一把拉住阿宁。 “快走。” 炮声震耳欲聋,负责点火的娘子军留下殿后,罗家姐妹带着一群妇孺们按照约定躲进巷子里,逃亡而来的人们彷徨不已。 “城门破了,两边都破了,咱们该怎么办?” 罗悠容守在妹妹身边,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阿宁尚可以支撑,道:“没事,我能等到卫枭回来。” 罗悠容见她脸色并无异常,总算放心了些,道:“刚才我们已经拖了一个多时辰,只要在城中再守一会儿,卫枭说不定可以赶回来。” 她们都没再说话,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从北川到宛城一来一回的时间,也恰好是半个月,卫枭能不能及时赶来救援,只能听天由命。 又过了一会儿,炮声停止,一队娘子军回来了,拿着兵器守在巷子口。 人群中不时有人传来呜呜的哭声,都是女子,悲伤的气氛极易传染,不少人都跟着哭起来。 “我不想死,我还没嫁人呢。” “我倒是嫁了,可我夫君中了毒,如今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我苦命的儿啊,娘不该把你生在这乱世之中啊。” 三姐罗映芙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另一手揽着团儿,姚氏与韩姨娘挽着手,把她们挡在身后。 卫蘅手里拿着弓箭,默默站到罗家姐妹身边,阿宁看了她一眼,还有心思说笑:“我记得卫蘅姐姐极善骑射,今日是要给我们露一手了。” 卫蘅脸上并无怯意,道:“我如今倒是庆幸,上个月给卫嫣去信说你们成婚的事,她闹着要来,幸好当时劝住了。” 她昂首朝阿宁笑了笑,还如年少时那样肆意骄傲。 “你放心,我挡在你前头,只要我不死,一定不让你出事。” 阿宁心中温暖,偏偏嘴上不肯落下风:“算了吧,你怕是不知,我的武功在金陵世家女子中是数一数二的,想当初杀黑鹰寨寨主刘豹的时候,有一半的功劳是我让给卫枭的。” 罗悠容实在听不下去了,下狠手戳她的额头,“什么时候了,正经一点。” 阿宁捂着头直呼痛,悲伤的氛围被她们这几句玩笑冲淡了一些,人群中的哭声也渐渐止住了。 “不知爹那边情形如何?” 罗悠容刚问完,罗桓就气喘吁吁地带着人过来了。 “梁军进城了,注意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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