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起来,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连自己也不在乎,白色长衫上染满了浓黑的血,金陵城里那个温和爱笑的病弱少年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从头至尾,谢奕也从未变过。 卫枭不知何时走过来,轻轻把阿宁揽进怀里,“别看了。” 阿宁乖乖点头,收起一身冰冷,偎进他怀里。 谢良背起谢奕的尸体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没人深究他是死了还是隐姓埋名。 回去的路上,阿宁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嗯,一如既往的爱撒娇,卫枭只好抱着她走。 罗悠宁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皇宫了,孕妇最大,何况还是要做皇后的孕妇,外面出了天大的事也没人敢来打扰她。 她还是从照月口中知道,梁帝中毒身亡,谢贵妃伤心过度,紧跟着在宫里自缢身亡。 “那二皇子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料理好一大堆杂事累的身心俱疲的长姐。 “什么二皇子,谢婉柔竟然弄了个假的来骗梁帝,也不知他生前知不知道。” 阿宁感叹:“还是不知道的好。”梁帝也挺可怜的,只不过他的可怜比起他的昏庸无能和自私狭隘,并不足以让人原谅。 “谢婉柔死之前总算还有点良心,求我放过瑁儿。” 瑁儿是二皇子的小名,如今身份已经证实了,不好再用赵姓。 “把他送出宫吗?他还有亲人吗?” “才三岁大的孩子,不如托给一个好人家养吧。” 罗悠宁悠闲地坐在那里出主意,前皇后看着很是来气,遂不干了:“都是你的事,我可不管了,我带团儿回去补觉。” 罗悠宁猜她是有些触景伤情的,梁帝死了,想来她姐姐心里也不会好受,于是她就没拦着。 三日后,卫枭于太极殿称帝,封罗悠宁为皇后,改国号为晋。尊父亲卫鸿为晋武帝,追封嫡母元嘉郡主为慈裕皇太后,因为罗悠宁月份大了身子重,封后大典推迟举行。 张朝与张程兄弟于卫枭登基第二日以勾结外族,残害忠良的罪名被斩首抄家,二姐罗含芊的夫君因此受到牵连,也判了一个流放,她哭哭啼啼带着姨娘求到家里,罗桓不乐意管,由姚氏出面,做主让她与夫君和离,然后给了她一些银子和一处宅院,算是做父母的仁至义尽。 康王府原本已经没落,没曾想卫枭做了皇帝没有封自己的生母做皇太后,反倒追封了元嘉郡主,并将她与卫鸿合葬在一处,赵宣琼心中感激,立志不再游手好闲,要像赵拓一样去从军,守护国家。 卫蘅与卫嫣姐妹从没什么人在意的落魄县主直接封了公主,尤其是卫嫣还没嫁人,原先看不起她的世家纷纷讨好,逼得卫嫣整日躲在后宫里跟罗悠宁诉苦,那些平庸无能之辈,她才不想嫁。 镇国公沈家原先因为与谢家联姻,已是荣极,如今一朝跌进谷底,镇国公夫人屡次劝沈明珠离开谢家,她都不肯,打定主意要在谢家照顾已经糊涂的谢太师,都说谢奕死了,可她不信,在后院里弄了个佛堂,年纪轻轻就要带发修行,吃斋念佛。 沈家三姑娘沈月瑶已经十九岁了,婚事迟迟没有着落,罗长锋一转眼又成了国舅爷,与从前一般掌管禁军,可沈家如今却已经高攀不上了,沈月瑶曾写信给罗长锋,信中透露出还想着他的意思,罗长锋只回了一句话。 “我已有心仪之人,年后迎娶,多谢沈姑娘抬爱。” 这一年的年尾,罗悠宁总算是生了,她身体底子好,几乎没遭什么罪,晋国小太子确如道士真阳子所说,出生时就注定不凡,那一日忽降瑞雪,天际隐隐有龙吟之声。 夫妻俩给小太子取名卫昭,盼他心如日月,遇事自信果断。 过年那一日,卫枭提着一坛酒回到曾经的晋王府,小院里如往常一般萧索,卫枭坐在树下,拎起酒坛对着空气举杯,几年前,卫鸿就坐在那里。 他喝了一口酒,自顾自说道:“我把娘的遗骨送回姜国了,她这一生渴望自由,并不想一辈子束缚在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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