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停止挠痒之后,陈昕终于停住了无法遏止的大笑,慢慢从程鑫身上起来,抬手扶了扶眼镜,又拉了下揉乱的衣服,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全然不知道自己带给了程鑫怎样的甜蜜与痛苦,只是惊奇地说:“出、出太阳了?” 程鑫掩饰住淡淡的失落感,他抬了一下腿,架成二郎腿,掩饰住身上的变化:“对,雨停了。你放假回家一般都做什么?” 陈昕说:“看书,帮、奶奶做事。” 程鑫以为他帮奶奶做事只是做点家务之类的,便笑嘻嘻地夸他:“不错,是个好孩子。” 陈昕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继续看着窗外的阳光,盼望着晴天能够持续下去。每到清明节,他就盼着出太阳,而不是下雨,因为下雨会让人平添几分惆怅,雨天里去看爸爸,总会想起爸爸躺在床上痛苦得皱眉的样子,晴天的话,他就会想起爸爸在家养病的那年春天陪着他和弟弟去采山泡的情景。他们聚少离多,陈昕记忆中总是爸爸冬天的模样,只有爸爸生病那年,他们才有了春天里的记忆。 程鑫开始跟陈昕闲聊:“你家就你一个吗?” 陈昕说:“有个弟、弟。” “多大?” “十岁。” “上几年级?” “四。” …… 陈昕通常不跟人聊天,因为要说太多话了,他觉得吃力,而别人一般也不愿意跟他聊天,因为听着也吃力。程鑫倒是不厌其烦地和他聊,陈昕不用顾虑程鑫的感受,回答的内容再简练不过,程鑫也猜得到他的意思,倒是相谈甚欢。 柳和茜发现和陈昕聊天的程鑫似乎也挺包容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偶尔也插进来说两句。程鑫知道了他们是小学同学,顿时来了兴致:“陈昕小时候是不是也特别内向胆小?” 柳和茜笑着说:“他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我觉得他应该不算胆小。我小时候就长得胖,班里男生总是欺负我,有一次我过生日,妈妈给我买了个漂亮的发箍,我很高兴地戴着去上学了,结果发箍被一个男生抢走了,我非常生气,想去抢回来,结果他们把我的发箍扔进了男厕所。我气得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人多,我当然打不过,也没人帮我,只有陈昕跑来帮忙,被打得额头都肿了个包。” 陈昕几乎都遗忘了这桩往事,被柳和茜提起来,猛然又想了起来,那次他额头撞在地上肿了个包,不敢跟奶奶说是跟人打架弄的,撒谎说是不小心撞在了墙上,奶奶一边唠叨,一边搂住他用菜刀的刀面按压了许久,据说可以消肿,他至今还记得金属贴在额头上的冰凉感。 程鑫抬起手揉揉陈昕的脑袋:“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跟人打架?真是看不出来,失敬失敬。” 柳和茜说:“我觉得陈昕真的特别勇敢。”当时因为这件事,她和陈昕被那些男生起哄是小两口,陈昕倒是很淡定地该怎样就怎样,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柳和茜则愧疚了许久,觉得对不住陈昕。 程鑫斜睨着陈昕,含笑说:“是挺勇敢的,以后这种见义勇为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叔叔吧,别折了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陈昕也说不清楚当时自己哪来的勇气,不过如果现在碰到这种事,他还是不会袖手旁观吧,不过也许会像程鑫说的那样,要懂得审时度势,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 知道陈昕这样一桩往事,程鑫忍不住自我反思起来,他有没有做过欺凌弱小的事?好像还好,因为他一向不喜欢跟弱小打交道,欺负他们太掉价,从小到大架打过不少,都是跟别人杠上才打的,谁欺负谁还不好说。他又看了一眼陈昕,好像自己欺负过的弱小就是他了。 自己开车回去,路上不耽搁,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们在米镇先将柳和茜放下了,然后专门开车去陈昕家里。陈昕知道他们要送自己回家,有些犹豫:“要、要不你们去、去西祁吧,我在这里搭、搭车回去。”路况顺利,到米镇才五点多一点,镇上还有回家的车。 程鑫怎么肯:“都到这里了,就差这么点距离吗?走吧。” 这回刘司机不知道路了,得陈昕指路才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