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弟。容弟这幅就给我吧。” 桓容捧着王献之的墨宝,登时有被金砖砸中的感觉。晕乎乎,两眼都是孔方兄。 年少时被祖父压着习字,苦练数年楷书,年长后勉强能拿得出手。未料想,竟能让王献之这样的大才子看入眼。 这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仔细想来,此事不难理解。 楷书源于隶书,汉末方才出现,逐渐成为两晋至隋唐最流行的书体。 桓容的笔力不及王献之千分之一,但其临摹的柳体却为后世百代楷模。能有两三分风骨,落在王献之这样的人眼中,已然是如获至宝。 贵不在“精”而在“新”。 王献之得了宝贝,和自家兄长一起欣赏,不肯为他人传阅。 谢玄等人耐不住好奇,过岸观望,擅书法的自然点头,不擅长的倒也看个热闹。 秦璟看过纸上墨迹,转向仍有几分尴尬的桓容,不觉眼神微亮。传言桓氏除了桓秘之外,多数子弟只知兵不知文,八成都是谬闻。 骤然成为焦点,桓容颇有些不自在。加上酒意上头,干脆借口暂时退席,由小童扶着到僻静处冷静一下。 桓祎没想那么多,之前的愤怒憋屈一扫而空,得意的看向对岸。见庾攸之脸色黑成锅底,当即连饮数盏,那叫一个畅快。 大概过了两刻钟,婢女换衣归来,坐到矮榻旁。桓容稍迟一些,众人当他是不胜酒力,均未多加在意。 几位郎君先后有佳作出炉,桓容心情放松,晕乎乎的靠在榻边,掰开一块撒子,差点戳到鼻孔里。 上辈子酒量不低,这辈子实在不成。 别看美酒度数不高,三觥下去看人都有些重影。还有,今日的字写出来,归家后会不会露馅,旁人问起该怎么解释,都要仔细想一想…… 阿谷递过布巾,突然奇道:“郎君,您的玉呢?” 玉? 桓容下意识摸向腰间,低头一看,原本系在腰带下的暖玉已然不见踪影。 第十一章 霸道 发现暖玉不见,桓容神情微变。 在场多是士族,无人会匿下他人之物。 纵有婢仆眼皮子浅的,碍于主家威严也不敢私藏。况且暖玉是旧日成汉宫廷之物,士族佩戴尚可,庶人奴仆有此物几可获罪。 桓容捏着额心,仔细回想,方才他曾靠在廊下,或许是当时不小心遗失? 思量间,手指捏着系玉的金丝线,察觉有些不对,当即解开举到眼前。发现丝线一端不是松脱,而是被利器裁断。 桓容心下生疑,是有人偷走了他的玉? 什么时候? 又是因为什么? 思及可能到来的麻烦,桓容的酒意去了七八分。视线扫过对岸,发现庾攸之正在喝闷酒,其他郎君或传阅诗文或举杯对饮,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阿楠。” “郎君。” 桓容丢了东西,小童被阿谷目光扫过,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说有健仆跟随,但郎君坐在廊下时,身边可只有自己! 他明明记得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郎君的暖玉为何会不见? “之前退下的女婢可都回来了?” 小童愣住,阿谷则是眉心一动,四下里扫过,果然发现女婢少了一人。 “郎君是怀疑女婢?” “我……” 桓容正欲开口,对岸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两名女婢先后自高处行下,手中捧着漆盘,径直穿过竹桥,向桓氏兄弟走来。 行到近前,当着众人的面,女婢将漆盘上的绢布掀开,露出里面一方暖玉和一卷竹简,恭敬递到桓容面前。 “郎君,我家女郎言,谢过郎君美意。然如此行事实在不妥,望郎君自重。” 桓容扫过暖玉,又看向竹简,上书两行字,用词虽然客气,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当不善,完全是指着桓容的鼻子大骂:无耻之徒,粗莽之人! 变故生得太快,岸边登时一片寂静。 庾宣和王献之等人看向桓容,眼中满是不解。 桓祎当场酒醒,坐正身体。 士族郎君风流不羁,行事却有底线。此事落在他人眼中,好的说一句年少风流,不好的必要斥桓容不知礼数。 更糟糕的是,退回暖玉、书写竹简的是殷氏女! 先时桓、殷两家联姻不成,更因桓容受伤之事,南康公主放言要殷家女郎都去做比丘尼。后经殷夫人上门赔礼,事情才得以化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