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南康公主守在儿子榻边,一下下抚过桓容额际,亲自用布巾擦拭桓容的肘弯掌心。 汤药中有安眠的成分,刚刚服过不久,桓容就打起了哈欠。 “睡吧。”南康公主放下布巾,解开桓容发间的绢布,轻轻拍着桓容,声音愈发轻柔,“阿母陪着你。” 桓容想要强撑,奈何意志力比不上本能,十息不到便眼皮打架,缓缓沉入了梦乡。 探过桓容额前,察觉热度稍减,南康公主舒了口气。 又过半个时辰,确认桓容睡得安稳,南康公主起身离开榻边,对李夫人道:“阿妹代我看着瓜儿,我要入台城。” “阿姊去见太后?” “对。”南康公主冷笑道,“瓜儿病成这样,自然不能按期启程。再者言,瓜儿唤她一声伯母,此番出仕外县,做长辈的总要有所表示。” 南康公主对褚太后是怀着怒气的。 桓大司马上表为桓容请官,褚太后固然无法阻止,事先透个消息总不困难,好歹让南康公主有所准备。 结果呢? 事成定局,他们母子被逼到墙角,宫里竟连个送信的都没有! 庾皇后和南康公主不对付,隐瞒消息还说得过去。褚太后每次遇上难题,只要是求上门来,南康公主极少推却,都会尽量帮忙。到头来好心没好报,被硬生生摆了一道。 这让她如何不气! “天子下旨?简直是笑话!” 旁人不明白,南康公主却是一清二楚,朝堂做主的不是天子,宫里同样不是!如果不是褚太后点头,桓大司马上表的消息不会被隐瞒,直到尘埃落定才闻于朝野。 慑于桓大司马威严?说白了,不过是为保存自身利益。 做出这样的背信之举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南康公主命人备车出府,直入台城面见褚太后。 听宦者禀报长公主请见,褚太后放下道经,不由得苦笑。该来的总是会来,到底躲不开这一遭。 盏茶的时间,宦者将南康公主引入内室。 姑嫂二人正面对坐,一人面带惭愧,一人冷如冰霜,室内空气似被冻住,宫婢和宦者低着头,缩紧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阿妹可是怪我?” “太后以为呢?” “阿妹,我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南康公主冷笑道,“老奴势大,官家身不由己,下旨之事我不怪你。但遣人给我送个信很难?哪怕透出一星半点,让我有个准备,也不会如此措手不及,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阿妹,此事是我不对。”褚太后没有否认。 “天子非我亲生,到底关乎晋室。桓元子为人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我对不住你,但我对得住历代先皇。换做你是我又会如何做?” 南康公主不为所动,继续冷笑:“如果你还有几分良心,就实话告诉我,那老奴许下了什么?” 褚太后沉默良久,似在心中衡量。最终叹息一声,令殿中宦者和宫婢全部退下。 殿门合拢,室内只剩姑嫂两人,褚太后的声音幽幽响起。 “明年北伐,皇姓仍为司马。” “你信他?” “信尚且有希望,不信……”褚太后摇摇头,处在她的位置,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南康,事已至此无可更改。”褚太后沉声道,“再者言,你终究姓司马。” 南康公主没有回答,只觉一阵齿冷。 如果她不姓司马,即便瓜儿不被那老奴所喜,也不会时时面临危机! “我知圣旨已下,我子定要离开建康。但我提醒你一句,盐渎县设在侨郡,掌握该地的郗愔手中握着北府军。你怎知那老奴将我子送走,心中没有别的打算?” 褚太后迟疑了。 南康公主无意多言,话锋一转,道明此行的主要意图。 “瓜儿淋雨着凉,需延迟数日启程。” ”瓜儿着凉了?可有大碍?” “托太后洪福,命还保得住。” 南康公主话里有话,褚太后面现一丝恼怒,更多则是尴尬。 “瓜儿喜欢读书,宫中库存典籍繁多,阿嫂可容我挑几本?” 想起南康公主上次入库房的情形,褚太后就是一哽。奈何自己理亏在先,能让南康公主消气,挑几本就挑几本吧。 “我闻库中有两颗夜明珠?”南康公主笑道,“正好给我子读书照亮。” 褚太后差点掀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