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离营? “奉大司马之命,往青溪里一行。”孟嘉道。 “青溪里?” “为答谢赞官,大司马备下两车厚礼。不方便亲自送往谢府,转交公主殿下代送。五公子走得匆忙,未来得及提起。我恰好无事,便走这一趟。” 自从郗超被“绑架”,险些有去无回,给南康公主送信一事便由孟嘉负责。每次往青溪里,总能带回一两坛美酒。 孟长史做得光明正大,从来不避人,反倒消除了许多怀疑。至今没有人发现,他常暗中放飞鹁鸽,向营外传递消息。 天色不早,孟嘉赶着入城,两人并未多言,彼此拱手告辞,一人登车出营,一人快步走向大帐。 擦身而过时,木盒突然掀起一条缝。熟悉的气息飘入鼻端,孟嘉禁不住抽了下鼻子,诧异的看向郗超,寒食散? 离开桓温大营,桓容临时起意,又去拜见郗愔。 据悉,第一批白糖已送到京口,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因有商人争抢,价格比预期高出两成,转瞬销售一空。 “如此厚利,委实不可想象。”郗愔笑容满面,对桓容很是亲切。 “全仗郗刺使,换做他人未必能如此顺利。”桓容表面热络,话里带着恭维,心中却不以为然。 送上门的钱,能不乐吗? “此物供不应求,提早三月售罄。”郗愔试探道,“未知出产如何,可否将一季一市改为按月市卖?” 桓容摇摇头。 不是他惜售,搞什么“饥饿营销”,而是原料有限,想提高产量也做不到。 “不瞒使君,制糖之物十分难得,需商队海船运送。一时无法增产,只能以季开市。” 见桓容不似借口推脱,郗愔颇为遗憾,但总不能强求。干脆转开话题,命人送上一只木盒,道:“此簪乃先汉宫廷之物,传为皇子所用。我偶然获得,本欲传于长孙,奈何……” 提到长孙就想到长子,想到长子就觉得坑。 郗刺使肝疼。 避免继续疼下去,干脆将东西送人,眼不见为净。 “如今赠于阿奴,望能建功立业,前程万里。” “借使君吉言。” 收下木盒,桓容郑重谢过。随后告辞离营,中途没遇上可挖的墙角,难免有几分遗憾。 因在城外耽搁了半个时辰,马车紧赶慢赶,方才赶在城门落下前归还。 城门卫拉动绞索,在吱嘎声中收起吊桥。 厚重的城门缓缓合拢。 伴随一声钝响,城内城外就此隔绝,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天色渐沉,万家灯火点燃。 秦淮河上不见商船,多出几艘挂着彩灯的游舫。 弦乐声隐隐传来,伴着伎女的歌声,融合在晚风之中,悠长、飘渺,侧耳细听,难免引人沉醉。 马蹄哒哒作响,车轮压过石板。 桓容推开车窗,迎着夜风,眺望河上拱桥。 遇有游舫经过,一艘船影朦胧,不甚清晰。另一艘火烛辉煌,透过木窗映出,与明月繁星交相辉映,点点坠入河中,似流淌的光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秦淮河上一首《桃夭》,不知吟醉多少女郎的心。如今城内皆以吟诵《桃夭》为风尚,游舫自然不能免俗。 一路伴着歌声,车驾回到青溪里。 穿过溪上木桥,远远能见到橘黄的灯笼。 听到马蹄声,守在门前的健仆立刻迎上前,举起气死风灯,确认是桓容归来,立刻有一人跑回府内,向南康公主禀报。 “郎君回得晚了,殿下很是担心。” 破天荒的,阿麦阿黍都等在外院。 桓容跃下马车,听到阿麦所言,不禁有几分惭愧。 只顾着自己行事方便,没能提前告知阿母,使得阿母担忧,的确是他之过。 “阿母可在正室?” 阿黍点头,道:“殿下一直等着郎君,晚膳都没用。” 桓容皱眉,不再多言,当下加快脚步,急匆匆穿过廊下,将跟随的婢仆都甩在身后。 室内灯火通明,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坐在屏风前,见到桓容平安归来,同时松了口气,放缓表情。 “阿母,阿姨。” 桓容快行两步上前,正身揖礼。 “让阿母担忧,是儿之过。” “回来就好。”南康公主示意桓容靠近,道,“你去城外见那老奴,言卯时能归,不想城门将关仍未还府。我恐有事,派人前去打听,方才知道你去了郗方回处。” 桓容处境艰难,不说在刀剑上跳舞,也好不到哪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