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郁清岭毕竟不是寻常人。 郁清岭会在清晨时洗好绿萝,然后坐在位置上等着她进门,目光温和,乖巧得像一只猫科动物;也会在几次叫“鹿晓”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委屈得直勾勾地望她的眼睛,逼得她抬起头来回应为止。 他好像一台每天都会清空前一天负面情绪的器,每到新一天开始他的新期待。 一天又一天。 鹿晓越发觉得自己是他的珊瑚鱼,她在他的海洋里徜徉,带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鹿晓。”郁清岭的声音又软绵绵传来。 鹿晓陡然回神,匆忙移开视线,眨了眨眼掩盖自己的失措。 “郁教授,您……有没有想过,是黎千树在引导你的感情?”鹿晓小心问郁清岭,“他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权利,他在利用你的生理特征。” 郁清岭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这是这些天来,鹿晓第一次正面回应他的期待。他感觉到愉悦,从心上生长出来,快速传达到指尖。 那是很美妙的体验。 “你本来就在那里。”他吃力地找寻着恰当的词汇,“激素掌控情感,而你掌控激素。” “可是……万一我努力了之后也没有办法回应你呢?”鹿晓轻声问。 郁清岭的眼里浮现一丝迷惘:“不会,没回应。” “要是一直没有回应呢?” “等。” “要是您以后会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呢?” “不会。” “要是真的遇见了呢?” “不会。” “要是……” “不会!” 郁清岭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鹿晓:“……” 铃声打断了这一场鸡同鸭讲的对峙。 鹿晓感激涕零,看也不看接起电话:“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一阵难言的静默。 随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鹿晓,你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鹿晓感觉到脊背发凉,飞快看了一眼屏幕,上面“霍初行”个字仿佛是来自异次元的死亡号角,把她从长久的安宁的坟墓里一把揪出,毫不留情地上下摇晃! “……霍老师……” “你还知道你有老师,真难得。”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 鹿晓恨不得在办公桌前跪下,给虚空浮现的霍初行欢迎磕头谢罪。 “霍霍霍老师,您怎么有空……” “你明年还想不想毕业了?”电话那头,霍初行凉飕飕道,“还有十二天就是预答辩,你选题还没给我吧,鹿晓同学。” “…………” 啊啊啊—— - 这半年以来,霍初行大概是把她给遗忘了,临到年关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不孝徒弟。如果不是这一通电话,鹿晓真的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博士在读生。 鹿晓向郁清岭请了假,第二天上午赶到z大系办公室,战战栗栗敲响霍初行的办公室门。 “请进。”冰冷的声音。 鹿晓硬着头皮推开门,把熬夜准备的论立题稿双递给霍初行。 霍初行冷眼一瞥,伸接过稿翻阅起来。 鹿晓紧张地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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