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 “我一直知道。” “不是,”李白的嗓子哑极了,语速也很慢很慢,“我怎么进来,你都,知道了。” “嗯,”杨剪挑起眉梢,“当初要是直接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我看,那种网站……你也知道了?” “以后想看就去我家,虽然网速慢,”杨剪看着他这副要哭的神情,笑了,“的确不适合在公共场所打开啊。” 李白却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十七岁很正常,我十七岁的时候,已经理论化作实践了。” “和男的?” “嗯?”杨剪的笑还没凉在嘴角。 李白慌忙闪开眼神,他先看到已经空掉的门口,又看到贴在栅栏上看热闹的隔壁,那家伙果然光着上身,一身油汗,像扇猪肉,“……没什么。” 这屋里居然有一把椅子,还有一张床。 “耽误你和嫂子约会了。她觉得很烦吧。”他又道。 “我就不烦吗?明天还有早课,”杨剪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却不再落往实处,变得若有所思,“有事出去再说,劳驾您先站起来一下。” 然而,他的手刚从那毛茸茸的发旋上挪开,李白就拼尽全力抱住了他。 “被我抱着你觉得恶心吗?哥?”这力气简直要把肋骨压碎,“你和我说实话?” “哪儿来那么多好恶心的?” “那如果你抱着我呢?” 杨剪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对这来回掰扯的问答感到疲劳,但他还是环住李白的肩膀,湿透的衣裳变得很薄,皮肤就像贴在一起,骨骼抵着骨骼,硬瘦,瑟缩,感觉很烫,他想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好,好……那就别松开我,”李白的眼眶红了,瞳仁的湿润好像被人提住尾巴的小狗,“你这样抱着我出去,哥,我一个人出不去的,没法自己走出去的,哥。” 然而这一回杨剪却拒绝了,从拥抱中脱出,他把人拽起来就往外拖,力道用得相当粗暴,弄得李白腕上的铐痕又开始疼,“那我不出去了,我要是死在这里面就好了!”李白哭喊道。 “别犯毛病。”杨剪头都不回。 “有一个杯子,”门口外响起人声,好像走廊另一端的警官们终于注意到此处的骚动,李白继续哭喊,“一个杯子它,它——” 也就在这时,隔壁重新拾起了斗志,边晃栅栏边大吼大叫,见他这么失魂落魄,那些骂声还是老样子,骂他小流氓,骂他没脸没皮,看到个男人就去黏,却又好比一种毒辣的嘲笑,无孔不入,把李白的杯子硬生生塞回肚里。从角落到门口不过几米距离竟然走得这么艰难,手腕上的力气也突然松了,是杨剪甩开他,把手伸进栏缝提起那人领子,然后对着那张还没骂尽兴的脸,凝视,呼吸,一言不发。 “你、你想干嘛?”明明杨剪不像是用了多少力气的样子,那人嚷嚷着,却把脸都憋紫了。 “想看看您有几张脸几张皮,”杨剪扽得更紧了,拽着那人下巴卡在铁栏缝里划拉,“要不我帮您把多余的给拆了?您留个联系方式?” 那人“哎哎”叫着,声音仍旧挺大,但气势已经怂了。外面围了几个警官,大呼着“怎么回事干嘛呢”,李白试图堵在门口,把他们挡住,下意识不想让杨剪被碰到,当然抵不过几秒,杨剪却索然无味地那醉汉放下,回头问李白:“一个杯子怎么了?” 李白愣住。 满了。 他被推开,警官们冲进房间。 但一个杯子,它推不倒,满了就是满了。 李白捧着他满得要就溢出来的杯子,跟着杨剪,被簇拥到办公室检讨,被教育,再检讨。然后两个人把名字签在同一张纸写满条目的上,完成登记,拿上被扣的随身物品,准备离开。临行前刘警官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一句话不对付想用暴力解决一切,以后可得涨涨记性成熟一点,杨剪却忽然望住她,用那种优等生回答问题时礼貌又平和的语气,对她说,是因为儿童虐待,只敢打小孩的窝囊废才养得出我们这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