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起来了,就让我把桌子上所有人的钱包钥匙手机全都抱上,在树坑里站着,他们一群人挡在我前面打架,你也在里面,你是打得最凶的那个,明明和你没什么关系,就这样罗平安还天天说你考了北大就忘了兄弟,最气人的是,你被围在最中间,我梗着脖子还老是看不见你。下次再这样能不能让我也进去一块打啊?” “那你得保证不把自己弄得缺胳膊少腿。” 李白乐了乐,倒上小床,滚到杨剪身后侧躺着,“罗平安还说,你从小就是大哥,有把日本人攻城留下的刺刀,初中就背着它把一伙职高里的小混混从东四十条追到了雍和宫,后来你逃课早退什么的,你们学校保安都不敢拦你,这是真的吗?” 杨剪拍了拍墙,笑了起来。 李白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吸了吸鼻子,自顾自说:“我不好受的时候,就会想这些事,一件一件的……我还有好多呢,能说一个晚上,你感觉好点了吧?” “嗯,睡吧。” 李白却忽觉不甘,这让他从心脏底下涌出皱巴巴的酸楚,杨剪不想听了,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鼻子却拱到杨剪胛骨后方。隔着一层布料,他也知道那道伤口在哪里,有多长,这不是经过大脑的举动,所以也完全谈不上控制,他只是把额头抵上杨剪硬邦邦的背,嗅着属于自己的肥皂味,在那条伤痕上面,用自己热乎乎的鼻尖,从始端到末尾,简简单单地蹭了蹭。 也能听到猫头鹰在身后扑棱的那几声,这让李白错觉自己也长出了翅膀。 “不疼了吧。”他说。 “是怎么留下的?”他又问。 “不记得了。”杨剪仍然没有避开。 这成了李白生命中最晶莹剔透的几秒,让他有力气去说,哥,我想抱着你睡。却没有等到杨剪回答,打断这一切的是手机的铃声。杨剪把正在狂震闪烁的小方块从墙与枕头的缝隙间拎出,按了接通放在耳边,然后沉默。 “你在哪儿?”太静了,也太近了,李白听得到尤莉莉的声音。 “你回家了吗?”杨剪问。 “哦,还知道关心我啊,”尤莉莉还是气势汹汹的,她以前从不这样,但是今晚一旦开始,就好像一发不可收,“又跑你弟弟那儿去了?是怎么着,拘俩小时还受了惊是吧,不敢一个人睡觉?” 李白掐起自己手腕上的一层皮。 杨剪也在这时挂掉了电话,按了关机,随手丢在枕边。 接着他转回身来,熟练地扳开李白正做着疑似自残行为的那只手,看着他说:“面对面抱,你还敢吗?” 李白怔了怔,杨剪怎么会这么问,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问题,现在摆在跟前,他也的确感觉到了胆怯。太过了。他本来只想要一点点。但他浸泡在杨剪忽深忽浅的目光中,好像被晨雾包围了,他在梦游,也不用醒了,好像一只兔子永远躲过了枪眼的瞄准,他点点头,说敢。 说完他就抱了,额头抵住锁骨,呼吸埋入胸膛。这副怀抱他拥有过,但现在是在床上。更让他灵魂出窍的是,杨剪也马上回抱住了他,并很快如孩童般熟睡,只有一颗心没有疲倦,活生生塞给他似的,咚,咚,陪着他的那颗,在黎明中跳动。 第15章 红豆(1) 周末的生意比平时好些,剪了三位,烫了两位,又给一个准备去见网友的长发小伙儿吹了言承旭的发型,到了中午饭点,李白才稍稍清闲下来。ben这天查岗还算满意,下班前给他们定了盒饭,破天荒还有肉菜,但李白只吃了点土豆丝和三杯鸡,扒拉了两口米饭,早早地站在了大厅最内侧的镜子前。 “哎,你没胃口我吃了啊!”灯灯在沙发上喊。 “雪碧留给我。”李白回了一句,店里音乐放得太大声,茶几前围坐的那一帮人更是吵吵嚷嚷,也不知灯灯有没有听见。不过,李白并不在乎,他跟着王菲哼唱那首《我愿意》,脸贴近镜面,小心地揪起自己左边的耳垂。 满脑子都是前一天中午,杨剪说“你这里有个**”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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