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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直在想那位“从没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有多明艳,真见上面了,李白不免感觉到落差。他跳下摩托后座,抬眼就瞧见通明的玻璃门前立着个女人的影子,长卷发,高筒靴,毛呢裙边没盖到膝盖,大衣估计是加了垫肩,对于她来说却过于宽大挺拔,把她在寒风中衬得更为瘦小。

    她在招手,好像对来人是谁已经确定,“李老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走到吧台前,她拍拍那位女伴的肩膀,回头冲杨剪笑道。

    “我来吧。”杨剪说,把那位短发女生扶住,双手搀着她往外走。这姑娘生得人高马大,还穿了件厚重皮衣,方才靠在李漓身上都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把人压垮。但她对杨剪的接手显然并不满意,“小漓,小漓啊……”摇头晃脑地想要挣扎,她仍在杨剪怀中,看得李白想扯着她的大项链把她拽开丢掉,她紧紧闭着眼睛,泪水却已经在往外流了。

    “我在这儿。”李漓还是笑盈盈的,摸摸她的额头算作安抚,扬起脸来跟杨剪解释:“不好意思啊,她以前是做击剑运动员的,力气比较大。”

    杨剪笑了笑,在他不想说什么的时候,他总是笑笑。

    李漓背着双手,又回头瞧了眼跟在几步远外的李白,“是你朋友?”

    李白不吭声,他直直回看过去,得以从正面观察那副面孔。典型的鹅蛋脸,很娇小,五官也都不大,最醒目的反倒是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只能说放在一块挺和谐,但李白工作上见过太多美女,单是这种程度的长相,在他这里着实算得上白开水一样平淡了。

    莫名松了口气。那颗痣我也有,也在左眼,我还是红色的,如果我戴上假发穿上裙子,涂上口红再画两条上挑的眼线,一定更美,他这样想。

    “是我弟。”杨剪倒是一次头也没回,膝盖顶开玻璃门,李白看得出来他急着回家睡觉,那短发女生在他手中已经不像是扶,而像是拖拽搬运了,但似乎也正是这样强硬的处理方式使她安分下来,乖乖被杨剪塞进了一辆进口凯迪拉克。

    李白仍然想把她的贝雷帽摘了按在她嘴上捂死。

    这辆车倒是眼熟,李白也知道很贵,他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十一假期灯灯回来了一趟,看了看以前的同事,他就像整了容,全身上下都完全不一样了,开口还是老样子,才让人敢去认他。他说他刚在欧洲旅游了一圈,给其他人送的都是巧克力,只给李白和阿钟送了不同的,是他在意大利买的阿玛尼领带。

    当时那些礼物盒子把一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那个从来只从车窗露出一截手臂拍灯灯屁股的老板终于露了脸,不年轻了,保养得却很精致,戴了副墨镜看助手往店里搬东西,他的手还是老样子,放在灯灯屁股上,而灯灯陷在他臂弯间,拉着李白说,这是凯迪拉克,进口的,我们带你兜兜风吧!

    李白说,不了不了。

    那条领带他送给了杨剪,因为觉得自己这种人一辈子所有场合都能拿t恤牛仔裤应付,但那种优雅的藏青和棱角分明的暗纹和杨剪很配。

    然而,这么久以来,杨剪也从没戴过一次,连盒子都不拆开,只把它跟毕业证、存折和户口本一起收入印着花好月圆中秋快乐的铁盒,锁在抽屉里。

    车刚一开上大路,那短发女生突然又哭了起来,李漓越拍她肩膀,梳她头皮,她就哭得越凶猛,抱着人“小漓小漓”不断叫着,没有别的话,都快把自己哭得断过气去了。李漓还在抱歉,那双细长眼睛映在后视镜中,“真是的,第一次见面就弄成这个样子,”她把被女伴抓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过两天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杨剪仍然目视前方,红灯还有二十秒,他好像能看到这条空路的尽头,“把安全带系上吧。”

    李白没有听见身后传来锁扣插入的声响,他回头看,路灯一照,两个女孩虽然坐得东倒西歪但身前都固定了黑色的带子,是早已经系好了的,结果刚一坐正,杨剪的手臂就压了过来,从靠车门的那侧拽过安全带,“咔嗒”一声,按进另一边的卡槽。

    绿灯亮了,杨剪继续开车。

    方才鬓角蹭过鼻尖的触觉仿佛还在,有点扎,有点痒,李白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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