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晕了过去。 李谕到了皇后住的勤桑馆。宫中置放着冰块,十分凉爽。宫人上了茶,两人对坐。 冯皇后之前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她和女官斟酌许久,打算从成婚时候回忆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然而此刻那么多年的回忆盘旋其中,她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情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 她看着皇帝,然后以额贴地行了大礼,说:“陛下,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 她久久没有听到回答。汗水顺着她的额角冒出,决不是因为室内的冰块融尽了。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开始夸赞大皇子心智聪敏,身体强健,又孝顺宽仁。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不能哭。她是母亲,更是皇后,不是一个人的母亲,是天下人的母亲。她不能让皇帝觉得她完全被私心和私情操控。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完了。屋中只剩了寂静。 她抬起头,皇帝看起来神色很平静,但她莫名地害怕起来。她的勇气仿佛随着刚才的话,已经全部消失了。 皇帝站起来,她不由就缩了一下肩膀向后退。 皇帝又向前走了一步,冯皇后僵着身子不敢动。 皇帝只问了一句话:“皇后,天下的诱惑真的这么大么?” 他不等皇后回答,就离开了 冯皇后瘫软在地。 第51章 我完了,她想。冯皇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什么都完了。 她这会儿只觉得一切都轻飘飘的,刚才的赏荷宴就像一场梦,那么多人,那么多笑声都变成了碎片。 她想不出明天会怎么样,她的阿九会怎么样。 仿佛很久之后才有人入内来扶起她,她摇摇头,她不知道从哪里涌起一股力量,她挣脱那些扶起她的人。 “不……不行……”她几乎狂乱地向外跑去,“为什么……陛下不能走,为什么陛下走了!” “娘娘!”更多人用力拖住了她。她拼命挣扎,裙子上那只精致的凤凰被撕坏了。 “啊……”她仰着头,张着嘴,终于号泣起来。 宫人花了好大劲才让皇后平静下来。她喝了安神的汤药,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睡睡醒醒,中间醒来时候还低声问起了大皇子。 “阿九睡了么?” 宫人答:“睡下了。” “阿九不知道吧……”她是指自己大哭大闹的事情,那情形太难堪,她不愿儿子看到。 “没有,没有,嬷嬷一直陪着他。他剪了好几朵大荷花,说要画荷花,画好了给娘娘看……”宫人柔声说。 皇后终于安定下来。 李谕并不知道勤桑馆里的这一番骚动。他从勤桑馆出来,就有人来禀,说德妃在宴席上晕了过去,似乎是暑病。 李谕正心烦意乱,他冷淡道:“既然是病了,就去叫御医。”宫人立刻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若是平时,他也许会去看看德妃。但今天不行,两边他都想冷冷,不要再火上浇油。他自己心里也烦得很。赏荷宴上太热闹,喧闹声在他脑子里半天都退不下去。 这时候,他只想要一点清净。 可回到宫中,人人都小心翼翼,一点儿声息都没有,也叫他觉得这无边无际的世界太寂静。 赵十五等一干贴身伺候的宫人都不知道在皇后那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帝从勤桑馆出来,脸色就不对劲。他们都怕皇帝这股无名火烧到自己身上。 夜深时候他还是睡不着,干脆披衣起身,走到庭院中,看树梢上挑着的明月,问身边人:“之前朕夸过的那个笛子呢?叫他来吹一曲。” 不一会儿笛声就响了起来。李谕坐在树下,听那清冽而孤独的声音,慢慢把心绪整理清楚。 几支曲子之后,李谕没有赏赐,他忽然有点想见见这个吹笛子的人。他只是想和一个陌生人说说话。 他听赵十五说这个笛手是宫中的老人了,原指望看到一个瘦小的白头老翁,没想到走出来行礼的,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