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总与我提起你。” 谢淮藏在衣袖下的长指微拢,沉声道:“是。” 行过青廊与一道花阁,入了房中,听闻阮连臣去与金大夫议事了,只见若若躺在云被之中,十分安静。 安罗涟与谢淮轻声叹息道:“你去瞧瞧罢,舅母便不进去了。” 谢淮颌了颌首,轻身走到若若榻旁,垂眸望她。她双眸紧闭,缩在云被之中,没了往日的神采灵动,偶尔还皱一皱眉头,仿佛梦见了什么难过之事。 真是脆弱不堪啊……只是不陪她去书院罢了,就病成这副模样。 灯火微黄,映得谢淮的眉间若明若暗。他沉默许久,终将长指抵在若若的眉心,试图拭去那令他莫名不悦的皱痕。 “……” 若若梦见了从前的事。 那时,她无意看到这本记载了谢淮等人的书,作为一个旁观之人,瞧见谢淮悲怜的遭遇,她只是在心中默默说声可怜,便将书页轻轻揭过了。 半梦半醒间,谢淮漠然无情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仿佛寒山上的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若若朦胧地想——这是不是报应呢? 苏安…… 我真想回去啊。 “苏安……” 谢淮听得若若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 他眉梢微凝,手下力度不由得重了几分,待回过神时,却听得云被中传来如小猫般的一声呜咽。 “疼……” 若若沉溺梦中,本不愿醒,却被眉间一道微凉的重力按得清明几分。悠悠醒来,朦朦胧胧间,正想问是谁下此狠手,扰人清梦,就瞧见梦中冷峻无情的谢淮,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榻前。 “表、表哥!” 若若惊得想坐起来,却被谢淮轻轻探手,按了回去。 他眉间平缓,敛眸望来,第一句话竟是:“苏安是谁?” 若若心中一惊,言辞含糊:“苏……安?若若不懂,表哥在说什么?” “呵。”谢淮冷笑一声,收回了手,侧了侧脸道:“罢了,左右是谁家的小公子。” 见他不再追问,若若松下一口气,躺在被衾之中,病中思维迟钝,她眨了眨眸,怔怔地打量着谢淮。 “……表哥。”灯火下,谢淮的神色稍显不自然,若若忽然回神,玉眸微微明亮:“你来探望我吗?” 谢淮敛了敛眸,淡淡斜她一眼:“来看看蠢笨的小表妹什么时候病死,我也好落个清净。” 若若唇畔微翘,小声道:“没病死真是对不起你了。” 谢淮沉默几许,良久,神色淡然地落下三个字:“我陪你。” 若若怔然:“陪我……” “去书院。” 谢淮淡淡道:“若是不去你会死,那便去。” 说罢,也不待若若作答,便飞快起身,迈步朝房外匆匆走去。若若伏在榻上,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微烫的脸颊。 刚才神色淡淡的谢淮……可真好看啊。 谢淮出了阁外,朝安罗涟行礼道:“舅母,若若表妹醒了。” “当真?”安罗涟大喜过望,连忙就要去瞧若若。 “舅母。”谢淮出声唤住了她,沉默一瞬,道:“锦衣之情,日后再报。” 安罗涟一笑道:“既要报答,别报错了人才是。” 谢淮沉默不语。 …… 得了谢淮陪着去书院的允诺,若若的病立刻就好了。 阮连臣心中却仍是不安,唯恐她再次病倒,但架不住她的软声撒娇,待过了几日便带着谢淮与她前去鹿鸣书院。 描着金漆的长檐马车沿着晋安长街平缓驶去,檐铃微摇,车内,阮连臣端坐着,与若若、谢淮温声讲述鹿鸣书院。 鹿鸣书院乃天家所建,分为春、夏、秋、冬四大外院,又设有绵雨、蝉鸣、红叶、山雪四大内院。内院中的学生,若非晋安城中名门世家之后,便是颖悟绝伦、资质卓越之辈。而外院相较之下便差了一些。 府中,阮青令与阮青瑜家世都非上乘,然二人却在考校中以优异的天资入了内院。而阮青煦则在外院夏中。 此次前去鹿鸣书院,以若若的家世,便是不用考校也能入绵雨内院,而谢淮则需由院中夫子测验一番,再作定夺。 鹿鸣书院中,慕远之乃最年轻的夫子。 他今十八,年少时便以学识渊博而闻名晋安。两年前,圣上于金銮殿前钦点他为探花郎,欲留他侍奉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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