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才从府中下人们的口里得知,他这位新抬的小妾温雨吟,是程家的远房表妹,十岁时便上京投奔程家来了,自此住在程家,与程棠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奈何温雨吟家世低微,程棠的母亲秦氏瞧不上她,于是娶了宋绵这个正妻过来当幌子,好纳温雨吟进门。 若是殷老夫人得知自己千娇百宠的外孙女,被人当作物件般利用,还不知道要上程家闹上几回。宋绵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既知自己识人不清,嫁错了人,便咬着牙认了。嫁到程家这些年也就做好正妻该做的事,其他的事一任不管。谁知秦氏见她嫁过来这么多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便处处挑刺。其实并非是她生不出来,而是程棠这些年就从未踏足过她的屋子,日日宿在温雨吟的屋里。按道理,温雨吟也早该怀上了,却不知她是哪里出了问题,死活怀不上,秦氏便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程棠迫于无奈,只好睡进她的屋里。不出几个月,她便怀上了胎儿。肚子里多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令她寒了多年的心终于有多么一丝的温暖。自此她心无所求,只盼腹中胎儿能平安出世。谁知她养胎养的好好的,眼瞧着产期越来越近,竟是突然早产了,就连宫中请来的太医最终也没能挽救。 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鲜血不止,血崩而亡。最终落得个香消玉殒,就连腹中的孩儿也未能保住。 宋绵双目茫然地望着床榻上的海棠红绣金枝牡丹锦被,人还有些恍惚。上苍是看她可怜,所以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她渐渐捏紧身下的被子,揪得十分用力。若这是真的,那她这辈子别无他求,只求此生再不入程家。 “姑娘?”墨画见她呆呆地坐在那儿,也不言语,心下多了几分担忧。 墨画本是殷家的世奴,原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前些年,自打这位宋家表姑娘进府以后,墨画就成了她的贴身婢女。这位宋家表姑娘,乃是殷家老夫人的亲外孙女。殷老夫人这辈子就生了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儿子,只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叫殷璃,从小可是当做掌上明珠供着,后来嫁给了扬州知州宋文,没想到嫁过去不过十载,就传来病榻缠身的消息,没多久,竟就这样去了。可怜宋家表姑娘不过七岁大的年纪,就失去了亲娘,着实令人心疼。 然而祸不单行,没过多久,就连她的父亲宋文,也因太过思念亡妻,害上了相思之病,又因此患上了重病,没多久也去了。 可怜这位宋家表姑娘这样大的年纪竟是父母皆亡。殷老夫人得了信,哭的稀里哗啦,撕心裂肺,连夜便派人到扬州宋家接人去了。 这些年来,殷老夫人可是把这位宋家表姑娘当做心头肉一般宠着、供着,这若是有一分半点的闪失,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是担当不起。 入了后半夜,墨画见宋绵总算睡过去了,便放心地继续去外头守夜了。 这一夜,宋绵睡得很不踏实,梦到的全是前世的种种,一幕幕如走马灯笼般回放着,令她冷汗淋漓。 再次醒来,外头已经大亮了起来。 墨画挑了帘子进来,见她脸色不佳,笑着唤她: “姑娘醒啦,可是又噩梦了。您昨晚梦魇的事,传到了老夫人的耳里,今早便遣了曲嬷嬷过来看您,还让您待会儿过去陪她一同用早膳呢。” 虽然宋绵昨晚就得知自个重生了,可是这会子见了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又觉得十分不真切了起来。 墨画见自家姑娘坐在榻上发愣,笑着将热腾腾的毛巾给她: “姑娘擦擦脸,可是又睡糊涂了?” 墨画和宋绵的关系向来很好,他们自小一同长大,宋绵早就把她当成心腹一般推心置腹,故此二人说话十分随性。 墨画替她梳了发髻,点了妆容。她怔愣地望着镜中的娇美人儿,那如羊脂般细腻雪嫩的肌肤,流光熠熠的美目,的的确确就是她十三岁时的模样。二十七岁的她,明明早已满面愁容,眼含忧色,哪有如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