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了木盒,也未见到那十颗据说可以‘打马打人’的二两金丸?”他客气地询问,“二两金丸价值贵重,公主可有仔细清点数目?” 姜鸾早有准备,从荷包里翻出一只大金丸,递给苑嬷嬷。 苑嬷嬷双手捧着拿过去给裴显过目。 一大一小两枚金丸并排放置在掌心,重量大小的差距十分明显。 裴显掂了掂。“确实能打人致死的分量。” 在所有人注目下,光明正大把金丸收起,又摊开手掌, “臣请观弹弓。” 姜鸾慢吞吞地解开足衣系带,从脚踝处摸出那支精铁大弹弓,放在长案上。 带着体温的弹弓,被裴显接过去,架上二两大金丸,指腹发力一勾,牛皮筋瞬间绷紧拉满,对着半开的窗外。 姜鸾瞧得心疼,“先帝在时的那几年,手把手教本宫射弹弓,这把弹弓也算是寄托哀思的遗物了。损毁了传出去不好听。” 裴显淡笑,“先帝遗物,臣知道。不劳公主再三提醒。”说罢松开手。 嗡——一声沉闷响,二两大金丸划出低矮的圆弧,落入窗外的大片灌木丛里。 几名禁卫急忙举起火把飞奔过去,四处搜寻了片刻,文镜亲自捧着那颗二两大金丸过来。 亲兵飞报今晚政事堂外发生的种种变故,文镜知道自己办坏事了,不敢进殿,单膝跪倒在门口处,覆盖着皮甲的膝头叩地,在内殿都能听到咚的一声。 他举着那金丸,不敢抬头。 裴显走过去门边,接过那颗二两金丸,在手里抛了抛,“文镜,你错在何处?” 文镜低头道,“遇事慌乱,擅自决断,连累了督帅……” “不。事态紧急之下,你身为羽林卫中郎将,有权酌情做出决断。你的错处不在这里。” 裴显把弹弓扔进文镜怀里, “但凡你当场把弹弓拿过来查验一下,便会发现牛筋细而短,韧性不足。这原本就是一把用来打鸟雀的弹弓,若扣上二两重的金丸,力道不足则弹丸射不出,用力强射则牛筋必崩断。公主那些‘金丸杀人’的惊人言语,没一句是真的,从头到尾都在诳你。” 文镜吃了一惊,瞬间抬头,眼神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看向正殿里的姜鸾。 姜鸾无辜地摊手,“我真的有二两重的金丸。文小将军当面瞧见了。这句可没诳他。” 文镜迟疑地点点头。 裴显一路走过来的路上,想通了其中关窍,直截了当问,“不是号称先帝御赐下十枚二两大金丸,可以打马打人。其他九枚在何处?劳烦嬷嬷拿来。”他冲着苑嬷嬷的方向摊开手掌。 苑嬷嬷傻了。 唯一的那一枚都是公主自己拿金钗融的,她去哪里寻其他九枚大金丸去? 事关重大,她不敢贸然回话,眼角去瞄小主人。 姜鸾盘膝坐在罗汉床上,似乎在思考如何应答,没有立刻回话,只缓慢地眨了下眼。 裴显唇边带着惯常的一抹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拿不出?那臣便斗胆,今夜要讨要个为什么了。” 姜鸾盯着她面前摊开的宽大手掌。 指掌修长,稳健而有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摊开在她面前,动作坚决而果断,看似平和耐心的等待里挟着咄咄逼问的气势。 这场景似曾相识。 就在下午,文镜要辞谢她赏下的金丸,也是这样摊开手掌,把金丸托在掌心,杵在她鼻尖下,摆出一副她不收回决不罢休的姿态。 最后她收回来了么? 当然不会。 姜鸾歪着头,再度打量面前当众带来无形压力的摊开的宽大手掌。 裴显做事独断得很。他若打定了主意追根究底,可以对峙追问一整夜。 正殿里鸦雀无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