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三堂兄。彼此都是姜姓血亲,一口一个臣的,听着不舒坦。当面叫阿鸾吧。许久没见三堂兄了。” 姜鸣镝心里大为感动,回忆了一会,“是有三五个月没见阿鸾了。上次见面还是上元宫宴那次。” 姜鸾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她记忆里的上次见面,比三五个月可久远多了。 前世连续几场叛乱,姜姓宗室血脉凋零,剩下的见势不对,各个自请离京,远离是非之地。 最后倒只有姜鸣镝这位出了五服的远房堂兄,偶尔还会进进宫,陪她说说话,是她前世那一生里不多见的手足温情亮色。 想到这里,姜鸾抿嘴笑了一下。 “你父亲宗正卿这回做事不地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他掌着宗正寺,受了先帝不少恩惠,却偏向旁人为难我。但既然三堂兄亲自来了,我不为难你。明细单子收下了,三堂兄回去吧。督帅那边我托人和他说,把那八百兵给撤了。” 姜鸣镝喜出望外,感激地连声道谢不止。 临走前顺便卖了个好。 “宗正寺这几日正在和钦天监那边商议公主府开府的吉日。已经挑定了几个上上大吉的好日子,过两天就会送进临风殿过目了。” 姜鸾把长案上的纸笔推给他,姜鸣镝提笔写下几个日期。 最近的是六月二十。下一个吉日就得进了七月了。 “六月二十,宜破土动工,宜迁居,是个上上大吉的好日子。”姜鸣镝指着头一个大吉日, “唯一不好的是正好撞上大暑。京城热得慌。阿鸾若是怕热的话,不妨避过六月,往七八月里挑日子。” 姜鸾吩咐把人送出殿外:“具体的开府日子,容我再想想。” 目送姜三郎出了宫门,姜鸾收回视线,苑嬷嬷陪伴在身侧,全程听得清楚,又开始犯愁。 “三郎说的不错,但凡开公主府的,哪个不是天家捧在手里呵护着的掌上明珠。只可惜先帝去得早,如今紫宸殿那位靠不住。勉强开了公主府,却为米面钱财这等小事犯愁。这、这以后如何是好啊——” “行了嬷嬷,能放出宫就是极好的,至少有了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不用每天在宫里拘着抄经了。” 姜鸾打断苑嬷嬷的絮叨,轻松地笑,“米面钱财之类的都是小事。京城里的门路多的是,有了靖善坊麒麟巷的公主府,还怕打不开财路?” 几个贴身亲信都露出愕然神色,“什么样的门路?” 姜鸾提笔在长案上那几个日期圈了个最近的“六月二十。” “开府宜早不宜迟。”她丢下笔,细白的指尖卷着自己柔软乌黑的发尾, “天气热点不碍事。天气热了,多备点遮阳凉棚和消暑解渴的冰饮子又不麻烦。只要各家的礼单早点送过来就好。” 她想到什么就去做,立刻兴致勃勃地提笔,开始清点京城各处的高门大姓,边写边念,不到半个时辰,列出长长一个单子。 把长单子递给做事最为稳妥的秋霜,郑重其事地叮嘱她,务必按照名单,挨家挨户发请帖。 譬如四大姓这样的高门,枝繁叶茂,族人众多,卢氏分为露山巷卢氏和乐游巷卢氏,谢氏有东西两处本家大宅,可以发不止一个帖子嘛。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开府机遇,怎可错过各家的厚礼。 苑嬷嬷和几个贴身大宫女:“……” —————— 一道装帧精美的请帖,经由门房处的亲兵,交由外院书房的幕僚整理,最后送到了裴显的案牍上。 兵马元帅府今日不寻常,外门通往正门的数十丈过道两侧,每隔五步,便站一位长戟护卫的披甲卫士,铁刃映光,护卫森严。 裴显正在书房里接待来访的贵客。 中途接过幕僚送进来的拜帖,停下交谈,随意翻开扫过一眼。 “靖善坊麒麟巷汉阳公主府……择吉开府,定于六月二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