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公主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姜双鹭正在喝镇定心神的药汤,放下瓷碗,缓缓开口道,“昨夜是我的寝屋里最先失的火。” 裴显神色不动地听着。 姜双鹭的第二句话石破天惊,“景宜宫烧死的那个人,就死在我的寝堂内间。他是顾六郎。” 裴显的瞳孔细微收缩了一下。 顾六郎,顾娘娘家里的幼弟,当今国舅。刚刚进京不久,在乡郡富有才名,家族赋予了极大期望,指望着顾六郎加官进爵,光大门楣。 景宜宫半夜烧死的竟是顾六郎,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难怪谢征至今守亲自在外面,不肯离去。 裴显沉声追问,“顾六郎是如何死在景宜宫的?” 姜双鹭难堪地咬了咬唇。 “我也不知他为什么半夜会过来景宜宫。当时我已经睡下了,半夜听到簌簌的动静,我还以为殿里进了耗子,喊了几声值夜的女官,没想到是顾六郎满身酒气,翻进了寝堂后面的宫墙……” 顾六郎满身酒气,半夜翻过了公主寝堂后面的宫墙,意图做什么,裴显没再往下追问,他只问了一句要害问题, “顾六郎怎么死的。” 姜双鹭垂下了眼,双手托着药碗,慢吞吞地喝起了汤药。 裴显见她不答,心里原本的三分揣测坐实了七分。 他换了个角度,问了个第二个问题,“顾六郎可是烧死的?” 姜双鹭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裴显直接了当地提醒,“人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尸,仵作一查验就知道。公主还是直说了吧。省下些探究真相的时间,就多了些遮掩过去的时间。” 姜双鹭果然被说动了,她咬着唇,细微地摇了摇头。 顾六郎不是烧死。 一个年轻男子半夜入了金枝玉叶贵女的寝堂内间,横死又被焚尸。 谢征抱着懿和公主从起火的寝屋出来。 裴显顺理成章地推测,“谢大将军杀的?死后放火烧屋,毁尸灭迹?” 姜双鹭又咬着唇,露出懊恼的神情,再不应声了。 事实已经推测出了八分,裴显也不再追问下去。 顾六郎是顾娘娘亲弟,昨夜的御花园赏灯自然请了他。至于安排在何处住宿一夜,裴显没印象。 但不管顾六郎昨夜如何想,如何做,事实就是,他深夜出现在景宜宫,又横死在公主寝堂里。 死得名不正言不顺,一场恰到好处的‘走水’,尸首如今难以辨认。 对于昨夜景宜宫的意外,如何对外公布‘真相’,最好的决策已经呼之欲出了。 裴显起身道,“昨夜景宜宫意外走水,虽说烧死了一个宫人,好在公主安然无恙,此事的后果尚不算太大。谢大将军及时从火场中救出了公主,臣定当奏禀朝廷封赏。” 从头到尾,没有提一句顾六郎。 姜双鹭惊异地瞪大了美目。 裴显说完了他的打算,没有立刻走,而是平静地站在三步外,等候姜双鹭的最后决断。 姜双鹭下决心并没有用了很久。她很快点了点头,轻声道,“裴中书说得极是。” 裴显即将离去时,姜双鹭在身后叫住了他,轻声道,“小舅下巴沾了口脂。” 裴显瞬间停步,抬手往下颌处抹了一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