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惊异又纳闷,想过去劝解几句,迟疑再三,最后却还是紧紧地闭上了唇,也把视线转开了。 死在景宜宫的顾六郎成了一根拔不出的毒刺,横亘在她和顾娘娘之间,姜双鹭一个字的劝慰也说不出口。 皇家乱成麻线的糟心事,姜鸾也看不下去了。 正好要找丁翦说事,她掂起一块菊花金桔糕,起身说,“这里气闷,我出去走走。” ———— 端庆帝姜鹤望抱着虎儿,察觉了儿子不安分的动作,顺着虎儿张开的手臂看过去。 对着神色冷漠、把头转去另一边的发妻,姜鹤望叹了口气,把虎儿递给了身侧的徐公公。 “虎儿想念母亲了。给皇后抱过去。” 胖嘟嘟的身子落入怀中的瞬间,顾娘娘眼中含着的泪落到了木案上。她忍着哽咽紧紧抱着虎儿,紧紧地按在怀里,直到虎儿忍受不住,啊啊叫着挣扎起来。 顾娘娘慌忙松开几分力道,轻声细语哄着虎儿,和虎儿絮絮不停地说话,抱着小胳膊不住地亲吻拥抱。 端庆帝把儿子送过去,原本满怀期待地在旁边等着。他和顾娘娘三年夫妻结发,不是没有感情的。 等来等去,连个眼风也没等来。 顾娘娘的眼睛里只有虎儿,似乎完全没看到身侧两尺外的夫君。 端庆帝眼睛里的期待的光,和原本笑看母子玩耍的浅淡的笑意,一点点地消退了。 旁边几个御前内侍瞧在眼里,都感觉不太对,连连给顾娘娘身后跟随的亲信女官们使眼色。 椒房殿的女官们也都看得出,当着家宴所有人的面,圣人把小殿下主动给了娘娘,递了个大台阶,是想要和好的意思。 亲信的女官风信,此刻正站在顾娘娘身后,大着胆子,轻轻从背后扯了扯顾娘娘的衣袖。 “谢恩哪,娘娘。”风信压低了嗓音道。 顾娘娘消瘦的面庞上,涂抹了口脂的唇角勾起,显露出一个充满压抑的嘲讽的笑。 谢恩?谢什么恩?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活得像是个笑话。 她听从父兄的说辞,防备起小姑,原本对她亲厚的姜鸾和她离了心。 她为了京城戒严、出动官兵寻找顾六郎的事,和夫君吵闹不休,原本琴瑟和鸣的夫君和她离了心。 她越是防备,越是留不住虎儿。父兄要她做的事,她一件都没有办好,父兄翻脸斥责她无用无能,她心灰意冷,和自己的娘家人离了心。 人生八苦,爱别离。怨憎会。 她心头越是爱重的人,越是留不住,一个个地和她离了心。 饱受爱别离之苦的顾娘娘,被心头野火般蔓延的憎恨驱动,自己把自己逼迫去了黑暗的角落。 热闹喜庆的宗室家宴,在她眼中已经成了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世界,她已经看不到夫君的示好,看不到夫妻消弭融合罅隙的可能,看不到虎儿既喜爱母亲,也喜爱父亲。 她坐在她无法承担的六宫后位之上,迎面扑来的惊涛巨浪压垮了她,她自己把自己逼迫到了无法消解的角落里。 她开始怨恨自己命苦,她怨恨自己无能,她怨恨眼前让她无法逃避的一切,她怨恨包括娘家父兄在内的所有人。她怨恨为什么端庆帝不肯废了她,不肯让她安安静静地去冷宫了此残生,非要让她在椒房殿里饱受折磨。 恶毒地怨恨起周围的所有人,仿佛自己身处在豺狼虎豹环伺之中,是个无能为力的苦命人,她才能感觉好一点。 虎儿在她的怀里,被她越箍越紧的动作箍得疼痛,虎儿大喊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母亲的束缚,顾娘娘更加用力地箍紧虎儿。 她甚至怨恨起拼命挣扎着、开始细微地哭泣,想要逃离她的虎儿。 “够了!”端庆帝在高处猛地出声喝止。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不只是嗡嗡的说话声谈笑,就连丝竹乐音的声音都停了。 端庆帝又惊骇又诧异,手指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