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件都没有什么大家规矩。亏得这是在李家,李诀不是个刻薄的家主,府上也没有什么刻薄人,若是她进的是别人家门,早就被当家主母,或是别的地位比她高的人罚规矩罚死了。 桌上别的几个人吃饭都斯斯文文,就连武将人家出身的王娘子,也是一勺一箸轻嚼慢咽,唯她一个吃得像山大王,菜是大块大块地夹。 朝烟好几次抬头看她,目示她收敛些。姜五娘每每看到,就停一会儿。但本性使然,不出片刻,又是大口吃肉的模样了。 李诀对于自家的小辈向来纵容,无论是自己的长子还是两个女儿,更也把这份纵容心普及至儿子的身边人身上。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子他最清楚,早年间,长子李莫惜也是个汴京城风流儿郎,他曾屡次派罗平到西鸡儿巷的妓馆里头把长子拖回家。好在李莫惜虽放浪形骸,读书上却肯用功,不愿当蒙父荫的衙内,自己考中了进士。故而李莫惜成婚后不足月,就要纳个平民女子入门,李诀也是同意的。因他知晓,李莫惜做事会有分寸。 纳了妾后,李莫惜果然不再出门寻欢。虽去赴任时带的是妻子王氏,并不带妾姜氏,可也足见姜氏让李莫惜好好收了心。 不过是一顿饭,姜五娘怎样吃,李诀也不去管她。 饭吃完,这一日也算过去了大半。 朝烟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除了看门的几个之外,统统叫到了正堂,让秦桑给他们发小灯。 “这是‘照虚耗’用的小灯,里头用的都是蜡烛。往年交年,你们用的小灯都是自己的,烧的是灯油,燃半夜就熄了,不达交年点灯的吉利意思。我已经试过,这小灯能燃四五个时辰,一夜不会熄灭,你们一人一个拿去。” 下人们高高兴兴把小灯分了,都道“二姐儿真好”。 全都忙完之后,沐浴好坐回到内室,朝烟斜靠在榻上,让秦桑给自己捶捶腿骨。 “今儿东走走西看看,忙了一天,总算能卸下来。” 她虽然斜躺,胳膊撑在懒架儿上,手却也没闲着,自己给自己剥着榧子吃。初次尝到榧子,觉得其味苦而怪,不够对胃口,可越吃越有劲头,一吃就停不下来。不仅自己吃,也剥了给秦桑吃。 秦桑一边给她捶腿,一边问朝烟:“姐儿,这东西壳这么硬,你怎么轻易就能剥开?上回你给了我一把,我都是用牙齿啃开的。” 朝烟笑她:“是你笨,照不着窍门。来,看看。这每一颗榧子的壳上都会有两个白点,听哥哥讲,这两个白点叫做‘西施眼’,相传是春秋时的西施发现的。再硬的榧子壳,只要在西施眼上捏一下,就像这样,不就轻易开了吗?” “哦!”秦桑吃惊,“竟是这样!我那里还有一两颗,回去就试试。” “傻蹄子。这颗就给你,你现在就试试。等你回去了,怕你又忘了我讲了个什么。”朝烟递给她一颗大的榧子。 榧子此物,形似莲子,色如桂圆,外有硬壳,内是果仁。剥开外壳后,果仁外还有层黑衣裹着。有些人嫌黑衣无味,便用坚壳把黑衣刮去。不过朝烟喜欢就着黑衣吃它,觉得这般才叫物尽其用。 秦桑便在她的注视下,用手轻轻捏住了西施眼。“咔哒”一声,榧子壳裂开,黑衣露了出来。 “姐儿,这招真不错!” 朝烟再给她抓了一把,让她回去跟燕草分了吃:“你可别都一个人吃完了,燕草那里也要给的。” 第15章 除夕 当李莫惜带来的几斤榧子被全家老少吃完时,已经到了除夕。 因这日,宫中会有人演傩戏,扮钟馗的,扮钟小妹的,扮土地爷的都有,统共一千余人,跟随着执兵器着甲胄的皇城亲事官和三衙诸班直从禁中出来,从宣德楼前,径直走遍御街,直出南薰门外的转龙弯才止。别的时候都是宫里人看宫外百戏,难得有百姓能看官差们演戏的,又是从宫里出来,便是再寻常的游街戏,都成了精彩绝伦。 东京百姓竞相争看,把御街内外围了一圈又一圈。 像御街西边的王楼,二楼的隔间早就被人定满,一个时辰就能赚平常三五日的钱。 除夕日的快乐消遣,朝烟是享受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