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孙四娘头戴帷帽,看不见相貌,可声音实在粗糙:“多谢娘子赐轿,四娘不甚感激,幸能服侍左右。” “孙娘子,你不必如此客气。既进了我府门,便是李府的人,不必事事讲究礼数周全。在我家,只要尽心竭力做事便好。你又是厨房的人,须得手艺时时精进,无须苛求其他。” “多谢娘子体贴。”孙四娘还是客气。 朝烟微微笑了。虽说这孙娘子礼数颇多,可听着她的话语,便晓得她是个忠直不阿的人。她虽说话冷冷淡淡,可在冷淡之中,也能见她之稳重。 只是还不晓得手艺如何。 罗川上回回禀时,说起牙市之人讲的话:这孙四娘的手艺实乃京城一绝,但凡吃过她的菜,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当然,牙市为了促成生意,定然是把人往好里说。不过罗川又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既然有朝烟的吩咐在身,不把孙四娘的先后主家、四邻亲朋弄明白了,不问清楚她的究竟手艺、她的身世家财,怎么会放心把人往家里领呢? 朝烟放心罗川,而罗川又放心孙四娘,这才让朝烟与孙四娘能成今日主仆。 孙四娘头上戴着帷帽,朝烟瞧着别扭。也好奇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孙娘子,在府中并无外男,帷帽可摘下了。”她劝道。 “娘子既言,本是该摘下的。”孙四娘摸上了帽尾,“不过奴婢貌似无盐,怕惊恐贵人。” “无妨。天气渐热,戴着帷帽也不舒坦。” “是。” 孙四娘将头上帏帽缓缓摘下。 她的手触上帷帽上的面纱的一刹起,流霞的双眼便不曾离开过她的动作。 方才罗川与她打笑的那两句,流霞自然还记得。她也想看看,这位孙四娘的容貌如何,是真如她自述的“貌似无盐”,还是自谦之词。 朝烟亦然。她自从罗川那里得知了孙四娘在牙市之中也戴帷帽之时以来,不止一次想过这位娘子长成什么模样。 可当她掀起面纱时,朝烟确实意外了。 这是一位美人。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双眸微眯,便有风情徒生。 “……” 朝烟一时失语。 她见过许许多多的美人,却从未见过似孙四娘这样的…… 美则美矣,可惜,脸上却有长长的一道疤,从左眼上,直贯到鼻下。 这道疤并不鲜红,一看便知道有了年头。肉早就生好了,可新肉总比老皮肉更加显眼,无须细看,远瞧就能见到它把孙四娘的秀颜分成了两半。 完好如碧玉的右脸,和颇显狰狞的左脸。 怎的,怎的会有人的脸是这样呢…… 太过可惜! 孙四娘微微抬眼,看到朝烟怔神,便要把帷帽再戴上。 “奴婢貌丑,惊恐了贵人。” “不不。孙娘子…四娘,我不曾惊恐……”朝烟觉着,自己的反应也许会让孙四娘伤心。毕竟,哪个女人会想要这样一道疤呢!朝烟以己度人,实能体会到她的心情。忙道:“不必戴上,你生得十分好看呢。” 眼神瞟向流霞。 流霞心领意会:“是呀,孙娘子秀外惠中。” 孙四娘眼眸低垂,却也不再去戴帷帽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