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 想再骂许衷几句,又怕朝烟不乐意。 可她不知,她的反应,能叫朝烟愈来愈心安。 因朝烟知道,魏国夫人能说出这些话,不仅是因为晓得了她和许衷的关系,也是心里对这事没多大成见。 簪缨之家,累世盛名。铮铮纯臣之女,与一介武夫,又是个经商的,到底还是差了许多。 朝烟轻轻问她:“姨母…您,不骂我么?我与他私底下有了往来……” “……”魏国夫人看着她。 忽而想起了自己亲生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曹皇后。 她长长叹气:“若是从前的我,肯定是要骂你的。” “姨母……” “但从你表姐之前嫁人的那次之后,我每次见你都想着,以后你要嫁人,一定要把你嫁给你喜欢的人,无论那人是个什么人,总之你心里喜欢才重要。”魏国夫人回忆起了往事,“你表姐第一次嫁人的时候,你还小呢。现在你想起来,都不记得那个表姐夫的样子了吧。” “似是颇有仙风道骨。” 魏国夫人说起来就心酸:“仙风道骨。哼。他就是个道士!说什么要去求仙问药,才一新婚,便抛弃了你表姐,去他那破深山里头了。你表姐嫁与他之前,多少人赞过这婚事是家世、容貌、脾性都相当,是月老牵线了。可那人究竟怎样,到底还是要人心去见。当时姨母不顾你表姐自己心意,把她许配给那道士,真叫我能悔恨一生。 你自幼便聪明,读的书多,见的人也多,会识人了。你想嫁给谁,姨母便同意你嫁给谁,只要那是个男人,只要那男人是你认定的。姨母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便是嫁过去了觉得不好,姨母再把你接回家里住。你表姐如今成了国母,你也是天底下最委屈不得的小娘子。” 姨母几句话,就把朝烟又说哭了。 天底下最委屈不得的小娘子…… 她还以为,姨母会骂她,或是说她不懂事,哪里晓得姨母会说出这些话来。 叫她心里又酸又暖。 而当夜李诀回府时,在家门口见着魏国夫人的车架,也觉得意外。 魏国夫人又找了李诀说话,简单把白日的事讲给他听。自然不会说许衷与朝烟提前安排之事,只道是幸得许衷路过,才救下了朝烟。 此事虽不曾让外人知道,但当时也颇有几个下人瞧见了,王娘子也在边上。 李诀管不上这些,心里只有着急:“那烟儿如何?她伤着没有,请大夫来看过没有?” “中丞莫急。烟儿毫发无损,也请大夫来开了药。午后小憩了一会儿,如今已经无恙了。” “那便好,那便好……”李诀舒出一口气,“那个许…许衷,救了我烟儿,实在该好好谢谢他!” 魏国夫人便又说了说许衷的身份:“是有本领的儿郎,既有武功,又懂礼数。” “是个举子?” “东京城里行商的。” “行商的?许衷?”李诀一琢磨,“是马行街那个许家的许羡真?” “是他。” 此事之后,不及半月,许衷便登了李家的门。 李诀颇感意外,因此前他送到马行街许家的谢礼都被许衷一一退回来了,还以为许衷是有侠心,并不曾把那日之事放在心里。 正厅招待,竟看见许衷身边还有个身着紫褙子的妇人。 在东京城中,穿紫褙子的妇人,通常都是给官亲宫院说亲事的,算是最好的媒人。 李诀皱眉,但还是把礼数做全,先再三谢过许衷救女之恩。 但当许衷说出来意时,李诀却唰地站了起来,怒视着许衷。 心里许多话想说,无非是骂他妄想,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出不了口。李诀不是说粗口的人,也不愿意坏了自己的涵养,只是额上青筋都跳出来了。 他要找个托辞,赶紧把这许衷和媒人都打发走:“我女儿婚事,须先问过她,才能给个答复。” 李诀心里想着:烟儿平素便不喜粗糙武人,哪里会瞧得上他! 他胸腹里头都有一团火气。许衷,就不说年纪匹不匹配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一介商贩,竟敢来求娶御史中丞的嫡出长女?李诀觉得,自己的官也是白当了! 许衷与媒人出了李府,那媒人的脸就拉了下来:“大官人啊,我早就说了,这李中丞是朝廷重臣,而你…你只是….李中丞绝不会答应这亲事的!你这茶水钱,我真是不好挣呢!” 许衷拿出一锭银子:“此事艰难,辛苦大嫂了。” 银子沉重。 媒人接过钱,转而又笑了:“不过大官人气量非凡,又有丰神俊姿,想来多下点功夫,这亲事也不是说不成的。” 许衷温和一笑:“还望大嫂多加留心,若别有什么人到李家来提亲,也请知会某一声。” 又拿来一锭银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