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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66节


东京城之中,与朝云年纪匹配的男儿有多少,怎么朝云会偏偏看上那种人!?

    嫁给谁都行,内臣,不行。

    想想都觉得荒唐。也不知世风是怎么了,前朝的内臣别讲成家了,就算出一趟宫中,都得看主人的脸色。怎么偏偏本朝的内臣一个个都跟普通大臣一般,不仅能够出入宫禁,也能娶妻、养子,得用的那些,甚至能领兵去沙场。那还要大臣做什么,还要科举做什么,男人要出头,都去阉一阉好了!

    更何况如今的朝烟早就知道了内臣和正常男人之间的差别,内臣连夫妻之实都行不了,算是什么夫君呢?

    朝云已经许久没有跟她提起过孙全彬的事了,她还以为先前是朝云一时兴起,随便说说的,没成想今日一来就说起这个事。

    别的事都好说,就是这件,千万不能松一点儿口。

    朝烟咬死了一句话:“不可能!”

    朝云又不说话了,就淡淡地坐着,面色并无什么异样。无喜也无悲,像是没提起过。

    “二姐儿,三姐儿。”

    门口的秦桑敲了敲门。

    朝烟气呼呼地问:“怎么?”

    秦桑侧身撞开了门,一手端着一只碗。碗口冒着热气,想必装了点烫手的东西。秦桑赶紧进来放下,朝手指吹了吹气还不够,又把手指浸到了冰盆里。

    “两位姐儿,厨房说这两碗莲子汤是先炖下去的,给姐儿们填填肚子用。”

    朝烟朝云都不说话,秦桑摸摸脑袋,心想着:这是怎么?闹脾气了?

    走为上计,秦桑带上门出去了。

    朝烟歪着嘴坐下,深深吸气又吐气,一眼都不去看这脑子糊涂了的妹妹。

    朝云倒是动了,侧过身想去拿那莲子汤,却被朝烟喝止:“烫!”

    朝云的手愣在半空,抬眼看了看还在生气的姐姐,又用手指轻轻地试了试碗壁。

    “嘶。”

    是烫的。烫得朝云一下子缩了手,捏住自己的耳垂。

    “姐姐,你要是生气,我不说便是了。”

    朝烟白她一眼:“我生气,不是要你不说,是要你别挂念他了。”

    “那不行。”

    “不行?”朝烟冷笑一声,“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喜欢他。”朝云低着头道。

    喜欢?

    朝烟又想起当初和妹妹一起躺在床上,说着各自喜欢什么郎君的情状。

    她说,她喜欢文质彬彬的君子,后来嫁给了许衷。虽说曾是个武夫,也偶有放荡不羁之时,可也是饱读诗书之士,与她而言,便是个君子。

    朝云呢?朝云那时候说什么?

    她说她喜欢英勇无比的将军,喜欢身上有豪气的男子。

    那个孙全彬算个什么东西,他连男人都不算!

    朝云怎么会偏偏喜欢上世上最不英勇,最不豪气的人!

    朝烟没法明白朝云的喜欢,也不想明白这份喜欢从何而来。

    她能看见的,就是自己天真的傻妹妹被个阉人迷昏了头脑,欲冒天下之大不韪。

    哪管这个阉人是刚刚挽救西北战局的功臣,在朝烟眼中,阉人就是阉人。

    阉人领兵,本就是个该制止的笑话。

    第78章 找他

    朝云坐在姐姐这儿,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总是不大舒服。

    等莲子汤冷了一些,碗边不再那么烫手,她便站起来,说要走了。

    朝烟支吾了一会儿,想再留妹妹吃个饭,可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妹妹一语不发地站起来,又走了出去。

    明镜斋的院子里没有大树,只有几盆长不高的盆景,朝云一走到院子里,就淋了一头的雨。

    朝烟总算忍不住开口:“你闹什么!要走也从廊下走,下雨着呢!”

    朝云抬头看着雨,伸出手接住几滴。

    “你在做什么!”朝烟还是骂她。

    今日无风,只是雨大。

    阴沉的浓云下气味重极了,每吸一口气,都像在给自己的心里加上一块石头。

    明明压得死死的,可又有说不出的舒畅。

    像是被这群石头保护了一样。

    朝云在磅礴的雨中回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朝烟在檐下,雨打不到她,只是从她身前滑落罢了。那几滴溅起来,沾在她鞋上雨沫,也很快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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