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当下惯常的虚浮之气,才学也当得上解元殊荣。省试的文章不及解试时好,但也是难得的务实之作,若非官家改了名次,排在一甲并非难事。 如此少年英才,必然为大宋文坛将来之栋梁。 一旁围观的少女与友人窃窃私语道:“新郎官长得真好看!” 那友人嬉笑着推搡少女:“人家成亲了。” “成亲又如何,我不过说他好看。” 欧阳修浅饮薄酒,看着郑平缓马而过。 前头一众人走过,跟着的便是花轿。 四个轿夫抬着轿子,每个头上都簪着朵艳红色的花,袖口里藏着的是刚讨来的起轿利是钱,脸上全是得了钱的快乐,嘴中和着乐声哼着吉利的歌。 轿子边走着的是李家娘子的女使,一个个穿罗披琦,打扮起来比旁人家里的大娘子还富贵漂亮。小童奔上去拦轿子讨钱,还没靠近几步之内呢,就被女使们拦下,一人一把银锞子发过去,小童们尖声笑着叫着,纷纷跑去爹娘那里显摆。 有人问道:“这是谁家娘子,出手阔绰呢!” 没有几户人家的女儿成婚,当街发利是钱时能如此挥霍的。一把银锞子,做苦工的可要忙活小半年。这户人家的女使倒是说发就发,毫不含糊。 看着小童们得着钱,过了讨钱的年纪的大人们便也眼红,可惜自己不是幼孩了,不然这白得的钱,不得伸手去要的来么。 有人回道:“这是李中丞家的嫡女,来头可大着呢。李中丞的连襟可是曹家,宫里那位圣人娘娘,就是这新娘子的表姐!” “难怪难怪!” 百姓们看着轿子缓缓从州桥口路过,自西往东而去。 花轿抬得平平稳稳,金顶上悬着的流苏都稳当当地挂着,动也不动一下。 可围看的百姓忽而发觉,那花轿的帘子竟缓缓被掀开了一角。 有童声喊道:“看!是新娘子!”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那杯掀开一角的帘子处。 欧阳修也不例外,他一挑眉,转过头,双目看向帘子被掀起的地方。 那里有一双透澈的眼睛,正朝外望着。 显然,这帘子是被新娘子掀开的。她在看什么,百姓也好,欧阳修也好,还是匆匆上来让她放下帘子的女使也好,谁都不知道。 州桥这里,聚了许许多多的人。新娘子,兴许是在找人。 女使小声地说:“姐儿,快放下吧,可别叫人看见了。” 新娘子一放手,那帘子便垂垂落下,又遮住了花轿之中的光景。 可就这短短几眼,欧阳修已见了这今日成亲的小娘子的模样。头上梳篦横插,绞着金丝的发簪挽起一头秀发,面颊上所贴的一串珍珠衬出肤色雪白,而吉服艳丽,把一身的喜气都装在了那小小的轿子里头。 再看不曾走远的郑家郎君,竟是多么般配。 欧阳修举起酒囊,往嘴中倾倒。 琼浆玉液不敌酒家薄酿,一口清然,再品甘醇。 瞧得今日有良缘正结,忽而能想见这金童玉女婚后光景,词性大发,大笑三声,张口便作: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上半阙脱口而出,已引得身旁众人侧耳。 目光纷纷从花轿转来,看着这疏狂文人如何再作下半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