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则一语不发地站着,抬头看着李家的门楣。 只是三日不见,倒像是陌生了呢。 李家一大早上去请了郭厨过来,做了一桌席面。 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虽说也只有七个人,可也算是这几年来最热闹的一回。 郑平坐在桌上,哪里都拘束,动筷也是文文静静的,一小筷一小筷地夹,朝云瞪他一眼,小声嗔道:“吃饭也不会吃了吗?” 郑平尴尬地给她碗里夹了一筷。 饭桌上,李诀问起这新婿:“如今在翰林院,每日都做些什么?” “回…回岳丈大人的话,”郑平立刻放下了筷子,恭谨道,“小婿忝任编修,如今正在修圣上实录。” “嗯,你的文辞质朴,合于此任。”李诀满意地点点头。 郑平道:“多谢岳丈大人夸赞。” 朝云又乜他一眼,看不惯他这自作卑贱的模样。这是在长辈跟前,虽说要敬重些,却又不是奴仆对着自家主子,何必恭顺成这样。 朝烟笑道:“妹夫可要知道,父亲鲜少夸赞人的。便是你姐夫,同我成亲快两年了,都没听得父亲的几句赞声。这可不是父亲偏心,是你真得父亲大人青眼了。” 郑平听了姨姐这两句话,又拘束起来,忙道:“姨姐谬赞了。” 许衷笑着不说话,也给朝烟夹菜。 李诀举了杯,说道:“我这两门女婿,各是东京栋梁。” 许衷已然会意,也举杯要饮,可郑平还傻傻不知该做什么。朝云桌下踢他一脚,他才看见岳丈和姐夫都举了杯。 于是慌忙倒上酒,微微举杯,端袖饮下。 刚吃完饭,乳母来报,说是易哥儿哭闹不止,哄不好了。 朝烟出去了小半时辰,等总算把孩子哄睡了,却惊觉朝云已经走了。 她问道:“云儿呢?” 下人说:“三娘子说家里还有事,今日便先走了。” 朝烟大大惋叹:“这才刚来,还没和她说上几句话,怎么就走了!” 还想问问云儿夫家如何,与她说几句私房话,不想走得这么急。 朝烟心里疑惑:云儿她莫非还在责怪我? 早几年云儿执迷不悟,是而她与父亲商量,要早早给云儿定下这门亲事。出嫁前,她是觉得云儿一连几个月都低迷不喜,但总觉得她出嫁后也会想明白的。 今日看到郑平执着妹妹的手,又在桌上给她夹菜,两口子过得不错,可怎么却还像在跟她赌气一般,不说一声就走了。 她推搡着许衷,责怪他:“我妹妹走了,你也不来跟我说一声?” 许衷无辜:“我以为你妹妹去找嫂子说话去了,不想竟然直接走了。” “那爹爹呢?” “父亲大人也意外,但不曾拦着你妹妹。” 朝烟眉头皱起来,好一阵郁郁:“也不知云儿在郑家过得如何。” 许衷便把朝云在桌下踢郑平的事说了出来。 朝烟十分诧异:“她踢了郑平?吃饭的时候?她动腿了?” “嗯。正是同父亲饮酒的时候,郑平没懂父亲的意思,你妹妹便轻轻踢了他。” 当时是在桌下,除却朝云和郑平,别人都不知道。 许衷与朝烟坐在两人对面,朝烟不晓得桌下发生了什么,但许衷不同。 他有武功在身,对周遭的举动都察觉得更敏锐些。朝云那一脚虽轻,他也感觉到了。 知道朝烟担心妹妹婚姻,他便把这事说出来。 朝烟确实放心了些:“能叫云儿如此,可见云儿对他还算信任,不然连管都不会想管他的,便让他自己尴尬去。也可见郑平是真对她好。” 许衷捏了捏朝烟的手,劝慰她:“你们一家都是有福气的人,你如此,你妹妹也当如是,放宽心吧。” “嗯。” 早早出了李家的朝云又回到了轿子上。 只有郑平在身边,朝云便不客气了,对他直言:“你在我爹爹和姐姐面前,何故这般卑下?” 郑平道:“岳丈大人与二姨姐乃尊长,凡事须从礼节。” 朝云白他一眼,“什么劳什子礼节,你是个男人,是个汉子,怎么身上一点豪情都没有,整日里这副模样?” “礼不可废,为人子弟者当如此。” “……” 朝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