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处,许衷心中断定:这么柄银杆长钺,并不是为了砍杀而制造。 银虽然贵重,但比不得铁坚硬。真正要拿上战场去的长钺,杆子上不会有梅花点纹,更不会有挂缨子的孔洞。 它,应是为了某人的喜好,而特地打造的。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在朝烟的妹妹手上? 须知要打造这样的兵器并非徒有钱即可。官府管控着刀戈制造,寻常人家可打不了这样的亮银饕餮钺。须是既有钱又有权势之人,请来几十年的老工匠,费一两个月慢造,才能造出如此工艺。 他想起朝烟曾和自己抱怨的事:妹妹痴迷于军武之事,又被一个内臣迷了心窍,吵嚷着要嫁给他。 他知道那个内臣是孙全彬,也知道孙全彬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一众内臣之中最有军武之能的人。 想到这里,许衷无奈地苦笑。因他设想,若自己是个待嫁之年的小娘子,若自己也喜欢刀戈甲胄,此时有个男人给自己送了这样一件兵器,自己是否会心动。 显然,会的。 朝云被朝烟关了起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就连先前不许朝云吃的炒羊肉,都叫人给朝云做了好几回。 许衷并不问姐妹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到了第二天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时,朝烟实在也忍不住,将妹妹的事都说给了夫婿听。 许衷听完,问朝烟道:“何妨将此事交给我?无须上公堂,也无须你妹妹去动手,我来替你们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许衷并不说话,只怕吓到朝烟。 朝烟却接着追问:“说呀,怎么解决?” 许衷便伸出手指,在朝烟的脖子上轻轻抹过。 “!”朝烟猛地拍许衷一掌,骂道:“一条人命,你说杀就杀吗?你身上若是背负了人命,可怎么了得!将来的日子都不过了吗?” 许衷抓着朝烟的手,柔声道:“总得给你妹妹报仇。” “可…可怎么能杀人呢?那个,又不是什么小厮、奴仆,也不是平头百姓,那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是朝云的大伯啊!” “……” 许衷遗憾自己没有在朝烟把朝云接回来前知道此事。若是一早让他知道了,依他而言,就不用去告诉朝云这样的事。给雪满找个好归处送得远远的,再私下里派人,偷摸地将郑迢抓过来。 是打是杀,还是断手脚割舌头,如何为妹妹报复,便有了可选的余地。 如今这样的事态反倒不好处置了。朝烟这样大张声势地进了郑家,接出了朝云,实是打草惊蛇,让郑迢有了警惕。 再要找到郑迢,无论是将他抓来,还是派人去杀他,都变得麻烦起来。 许衷再问朝烟:“烟儿,你想给你妹妹报仇么?” 朝烟道:“自然是想的,只是……” 许衷欻地坐了起来。 朝烟忙问:“你做什么去?” “放心。” 许衷出了门,找来了袁大。 袁大是他手底下最放心得过的武人,早年间犯了事,被刺配过一回。跟着他之后,替他解决过不少为难的事。 “去找个人,是通直郎郑同梧的大儿子,叫做郑迢,字伯远。找到他。” 袁大不必问为什么,只听主人的吩咐。 许衷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句“找到他”,就包含了他的态度。 再次回到床上,朝烟还在等着许衷。 “你去做什么了?”朝烟问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