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一声喧闹声传来。 说话的人太多,理不出头绪来,索性不去管,我踏实地吃了一顿饭,又叫来小二收拾,顺口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外面吵成那样?” 小二连忙说道:“是个贼人,当街杀了一个官老爷,听说那贼人武功高强,百十个人都奈何他不得,叫他又跑了,现在城门都关上了,要搜查贼人呢!” 我一听就知道是周伯通。 全真教建立已有二十余年,弟子虽然不少,但武功能到周伯通这个地步的一个都没有,更何况周伯通从小长在终南山,几乎没什么人认识他,如果此行真是为了刺杀官员,唯有派出周伯通最保险。 我一点都不怀疑王重阳派人刺杀宋国官员的动机,王重阳年轻时几度生死亲上战阵,全真教弟子无一例外都是宋人,他既然做了,就一定有原因,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官员本身有问题,如果只是个贪官不大可能劳动周伯通走这一趟,更大的可能是通敌叛国,却一时没有可以取信宋国朝廷的证据。 客栈外禁军已经出动,正挨家挨户地搜查,连客栈里也来了人,正按着掌柜索要客人名录。 我有点头疼。 假如事前周伯通能跟我商量一下,我有无数种法子能悄无声息地杀人,想做成什么死状都可以,却不料这个实心眼的傻子会当街杀人。 尤其还让人看到了身形面貌。 不过也正是如此,禁军搜查的主要方向是武功高强的年轻男子,且工程浩大,像我这样性别年纪都对不上的只是被盘问了几句。 临到入夜,外间仍然有打着火把的禁军队伍挨家挨户搜人,脚步声吵得人睡不着。 我也没心思睡。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转转,起码找到周伯通再说。 说实话,区区一些禁军,我还不放在眼里。 就在我穿鞋到一半的时候,南面的窗户忽然一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翻了进来。 来人还穿着破旧的衣裳,两条仔细编过的麻花辫已经有些散了,系在辫上的大红绒花还掉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怜,正是周伯通。 我看了看周伯通,心里有些嫌弃他,但还是指指桌上,说道:“水壶里有茶,应该还温的,还有……” 话还没说完,周伯通已经用那只还沾着点干涸血迹的手抓起桌上特意给他留的糕点,整个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周伯通看样子是真饿了,茶都顾不得倒,直吃了半盘糕点,噎得都要翻白眼了,才拿起水壶,对着壶嘴连喝了好几口,还呛着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周伯通却还是坚持吃完了一整盘糕点。 我等他缓过来,才开口道:“白天杀人的是你?” 周伯通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瞅了瞅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底气问我这话。 周伯通一点都没察觉自己的狼狈似的,把水壶放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确实是我,这个徐永年和金人勾结,出卖军情,但他在朝中有靠山,只能这样杀他,我之前没有做好准备,没想到临安守备如此森严,如今城门已经关闭,我们最好还是……” 他说着,咧了咧嘴,“养精蓄锐,在临安城多玩几天。” 我冷淡地看着他。 周伯通有点不敢笑了,他小声地说道:“只要躲几天,就几天。” 我问他,“你准备睡在哪里?” 周伯通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床榻上。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躲在我这里,只好委屈你睡地上了。” 周伯通显然没受过这个罪,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外面还在下雪,你要我睡地上?” 我和善地说道:“好歹没有让你去雪地里掏个洞凑合几天,是不是?” 周伯通下意识地想要大吵大闹,我敲了敲墙壁,示意外面全是禁军。 周伯通安静了,安静中透着委屈,委屈中透着伤心,眼巴巴地看着床榻,好像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床榻。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的禁军脚步声一转,竟然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去了,有几个人口中还道:“就是他,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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