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下午四点半,孟婴宁五点下班,陈妄走到一楼休息区,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沉沉垂着眼等。 五点十五分。 大堂里传出说话声,高跟鞋踏上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陆陆续续有人从电梯间里出来。 等了大概五分钟,陈妄看见了孟婴宁。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跟别人说话,杏眼明澈,唇边弯起很自然的弧度,天生带笑似的。表情很乖,老老实实的样子,眼睛却咕噜噜地转。 她身边,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略垂着眼侧头听她说,眉眼温润,笑容柔和。 是之前在津山温泉酒店遇到的那个男人。 陈妄看着他们慢慢走过来,孟婴宁侧着脸说话,不经意抬眸,看见他。 陈妄靠在沙发里,直直看着她。 孟婴宁的视线猝不及防对上他的。 然后略过。 孟婴宁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目光回转,重新看回身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小姑娘轻快微扬的尾音融化在空气中,然后被旋转的玻璃门隔绝开。 戛然而止。 孟婴宁出了公司门停住脚步,站在门口有些晃神。 “那我先走了,刚刚跟你说的事情别忘了,明天影棚你给我自己去盯,出了问题知道自己归宿在哪儿吗?”郁和安抬手看了眼时间说。 “啊,”孟婴宁恍惚回神,试探道,“一楼女厕所马桶间?” 郁和安温柔一笑:“到时候整栋楼的女厕所马桶都是你的了。” “……” “好的,主编再见。”孟婴宁乖巧地说,恨不得给他鞠一个九十度的躬。 郁和安没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旋转门,扬眉调侃:“不跟你的不认识打声招呼?” “不认识还打什么招呼,”孟婴宁抿了抿唇,低垂下眼去,声音也跟着低了低,无精打采地说,“主编路上小心。” 郁和安走了。 孟婴宁抬手,摸了摸眼皮,软软的。 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从冰箱里拿了两盒冰淇淋敷了好久,又拿煮鸡蛋滚,最后画了个眼妆才勉强看不太出来了,不知道刚刚陈妄看见她的时候眼睛是不是肿的。 虽然失恋了,被拒绝得好惨,但是她还是想看起来有志气一点儿,洒脱一些。 可别看着哭唧唧像是伤心欲绝恋恋不舍似的,那样子多难看。 孟婴宁没去想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就像中午的那通电话。 她昨天一猛子扎在了南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结结实实,撞得五脏六腑跟着震着疼。 在他说了那些话后,就连看见他都让人难堪得想要落荒而逃。 自作多情的事情再不敢想了。 她深吸口气,晃了晃脑袋,往街口走。 走到一半,陆之桓的电话打过来:“狐狸!我到了!下班了没!” “已经出来了,你在街口等我。” 陆之桓这人平时看着缺心眼,做朋友还是相当细致靠谱没得说,昨天电话打过来察觉到她不对,半个小时后人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一进门看见孟婴宁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吓了一跳,当即炸毛。 不过孟婴宁不说,他也没刨根问底问下去,只说明天等她下班带她出去玩。 孟婴宁也不想一个人呆着。 她想起之前答应陈妄的,他伤好这段时间要每天去他家里帮他换药,一时间又想提醒他要记得。 想法刚飘过去,又被她给拽回来,孟婴宁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提醒自己心里有点数。 太长久的喜欢,想要一朝一夕彻底抛弃掉是很难的事情。 还是之前的那家酒吧,二楼尽头倒数第二个包厢,孟婴宁和陆之桓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不少人了。 有几个熟面孔,还有一个是上次那位聊得挺开心的粉衬衫,叫易什么的,孟婴宁忘了。 一看见她进来,粉衬衫眼睛亮了亮,跟她打招呼。 酒过三巡,孟婴宁也来了兴致,不至于醉,却明显感觉到脑神经活跃起来,人比平时要兴奋一些。 都说酒是好东西,孟婴宁这会儿觉得真的挺有道理的,至少那些难过的,不堪的情绪被酒精刺激着,然后短暂的麻痹掉了。 像是有人递过来了一把钥匙,拧开了锁,那些忍耐着装作若无其事被藏在深处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从牢笼里逃脱了,叫嚣着往脑海里钻。 不想思考,也不想压抑。 她单手撑着桌边儿站起来,倾身过去拿放在那头的伏特加酒瓶子,拿回来以后发现已经空了。 她皱着眉转过头来,不满地嚷嚷:“陆之桓!我要酒!”M.fenGyE-zN.coM